元羽尘纤长的睫毛低垂着,似一根羽毛扫过周聿的掌心,也拂过了他的心尖。
两人间的氛围莫名地尴尬起来。
元羽尘抬起头,对着周聿甜甜地笑着,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江寄低沉的嗓音在他们身后适时地响了起来。
“小聿,该去现场了。”
他们演出的现场在学校的操场,宽阔的操场上临时搭了舞台,舞台周围三三两两地围坐着观看的学生。
他们乐队上场的时候,舞台下掌声雷动,混杂着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口哨声。
周聿背着吉他,站在舞台的聚光灯下等待着倒计时。
舞台下方有观众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接着一个两个都跟着打开了,还没等演出开始,下面已是一片璀璨的白色星海。
“哒,哒,哒……”
张劲厚坐在周聿身后,高抬着鼓棒敲击着,现场伴着他的鼓棒声,全场观众大声数着倒计时。
“三”
“二”
“一”
随着越来越亮的舞台灯光,万千荧光棒挥舞着,周聿长腿一迈,踏上音响弹奏出了第一个吉他音符。
以鼓棒声为指引,吉他声为信号,贝斯音在主唱的歌声中沉浮,操场上爆发出了惊天震地的欢呼呐喊声。
观众席前排有人举着个硕大的队旗站在椅子上来回挥舞,上面郝然映着他们乐队四个人的头像,配着数不胜数的星芒灯海,属实是壮观。
操场外的校区小道上,校董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停下脚步。
苏歆纯也一头雾水地看着身侧的左霆鋆,待空中隐隐约约传来震翻天的音乐声时,她脸色一变,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左霆鋆望着操场的方向,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学校今天有活动?”听上去还挺热闹。
“是,应该是乐队在表演。”
校董擦了擦额边的汗回答,不知道这位祖宗抽了哪门子风要在放假第一天来视察。
听见“乐队”两字,左霆鋆收回了视线,逐渐陷入了沉思。
苏歆纯一看他这副被周聿牵着情绪走的样子就难受,阴阳怪气地嘲讽他:“怎么?看着他这么魅力四射的样子,觉得自己老了?”
她的嗓音有点尖锐,听得左霆鋆真的很头疼。最近工作不利,感情不顺,本想着来学校偷偷看一眼周聿解解乏也好,没成想半路上遇到了苏歆纯。
而现在她还像个鸭子一样,一直在嘎嘎叫着。
他给“鸭子”飞了一记恶狠狠的眼刀,警告性地拿手抹了抹自己的脖子。
“闭嘴。”
.
.
周聿酣畅淋漓地表演完,汗流浃背地站在舞台上粗喘着气,他反背着吉他,听着张劲厚在说结束语。
舞台下荧光闪闪,周聿看看下面的观众们,看看身边朋友们,突然一股酸楚涌上了心头,即使他没有亲人又怎样,有这些人就都足够了。
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这个世界让他卑躬屈膝,但他还是会奋不顾身地去拥抱整个世界。
察觉到身边的人陡然低落的情绪,江寄转过头,却见周聿的眼眶已经发红。
看着默不作声,只会安静地偷偷吸鼻子的周聿,江寄鼻子一酸,眼睛也随之湿润了。
他手上一使劲儿,直接把周聿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像小时候那样用脸颊亲昵地蹭蹭他的脸,大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也不管他哭花的妆容会不会蹭到自己的演出服上。
“哭吧,小聿想哭,就放肆地哭吧。”
哪怕你美丽的面庞会因此变得丑陋,虚伪的面具会因此龟裂,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你身前。
演出结束,周聿他们在众人的欢送中下了台,他的手机在演出时就一直在震动,演出结束后,周聿才有空接通了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周聿将吉他往江寄怀里一摔,拿着手机急忙忙地就要离开。
江寄的右眼倏地开始猛烈地跳动,赶紧拉住了他: “发生什么事了?!”
“疗养院的电话。”周聿来不及和他解释,一把推开他跑了出去。
疗养院?那不就是他的弟弟……出事了……
江寄随手把吉他扔给了张劲厚,紧跟着周聿的路线也跑了出去。
张劲厚不知所以地抱着吉他,和凌淮西两个人四眼相对,面面相觑。
而江寄追上了周聿,两人打车去了疗养院。
周聿焦急地催着司机开快点,再开快点,江寄则担忧地牵着他的手。两人全然没看见周聿口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显示了一条来自左霆鋆的信息。
“别忘了,今晚九点,我们的最后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