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是知晓太子之争如何,也不忍他们明珠染血,只盼他们能各展所能,使得元合蒸蒸日上,强盛不衰。
倘若后世真的出现集天道之大成者,四国若能国富民强,或能保住一份殷氏基业。
但坏就坏在,封地之间各有优劣。
始皇虽算得上思虑周全,也终有人力不可及之处,这天地又何来四块同一片山河。
不消说四位皇子文韬武略俱全,就算是四个草包,出身天皇贵胄,生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始皇在世时,皇子们暂且同尊,在其驾崩后与人同尊都算是战败,又怎肯在封地之选上落了下乘。
四位主子明着全都属意中原,不肯退让半分,实则全都在神往乾清殿那唯一一张龙椅,以致兵戎相见。
四位皇子本就难分高下,争来斗去数年,你来我往间死伤惨重,民不聊生。
这才不得已而停战,纵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退回封地休养生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
二皇子为人最为寡情,心中暗恨始皇把中原这富庶之地赐予老三,这才致他棋差一招粮草被断,最先败下阵来。
若非母家全力相救,还差点丢了性命。
灰头土脸的回了封地之后,不日就改了始皇赐下的封号,开了个改封号为母家姓氏的头。
其他三位皇子对于始皇的安排也都心有怨气难平,纷纷不甘落于人后,这天下也算分了个彻底,各为东吴,西秦,南燕,北陈。
始皇确是有远见,此法除去最初几年动乱不堪,但确实保住了殷氏百多年昌盛。
直到元合271年,东吴皇帝殷荣正当壮年却在一夜之间离奇驾崩。
殷荣未有子嗣在世,仅有一尚未足月的遗腹子,太医院院判断言此胎必是皇子,满朝文武皆暂松一气,神经不再日日紧绷。
却不料东吴异姓王赵勇胜在先皇刚刚下葬之时就抖出惊天秘闻,先皇驾崩是被一黄极宫的天师蒙蔽终日服药所致。
那炼丹所需之物经太医院一一辨明,其中几味极损阳身,而那殷荣服用此丹已有六载,早已不能人道,所以才一直未有子嗣出世。
一夕之间身怀六甲的皇贵妃被秘密处死,太医院内被斩首大半,东吴境内大小道观被血洗。
其他三国也恐有妖人惑主,纷纷请命要清剿邪道还世间清明,更有甚者连国师都一并杀之。
赵王此人手握兵权,又有勇有谋杀伐果断,当即趁乱登高一呼,领兵杀出一条血路强行登基,大典当日连金銮殿的血都未曾洗净。
同年六月,殷荣后宫中的一众嫔妃随侍前太后去往大悲寺祈福,新皇迎纪家之女入宫为后,东吴普天同庆。
新皇野心勃勃,同样深谙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道理。
这天下已分割百多年,自觉己身为平民却能登基为帝,必是天选之子,整装六年后蓄势待发,企图如始皇一般天下独尊。
元合277年春,已熄灭了多年的战火又席卷了这片天地,哀鸿遍野。
平原之战后四国皆伤筋动骨,东吴因是出兵远征,损伤尤甚。
元合279年秋,一支义军从遇龙河下游的芒砀山揭竿而起,所到之处的百姓全都夹道相迎。起初这义军虽然仗打得毫无章法,但胜在人多,源源不断,这边死了那边立刻就有新的补上。
三年以来这支义军胜负参半,随着各处隐居避祸的能人义士接连入伙,这支义军的发展堪称日新月异,元合281年正式更名为红巾军,最终大获全胜。
形势比人强,四位君主惨败被迫俯首。
这义军首领就是现下西秦正当权的秦不疑,草寇出身,玩的好一手阴险狡诈。因其秦姓,在四君主撤兵俯首之际设计坑杀了西秦旧主,在元合282年初春,入主西秦。
其余三主虽恨他阴险,但脖子在秦不疑手中捏着,不得不接受他的种种条件,黯然退回国土。
明夷竟是他的儿子,怨不得会得此卦相。
这位西秦新主大肆网罗天下美人扩充后宫,甚至连同西秦旧主后宫中数位母家势大的宠妃也一并笑纳。
所以秦不疑膝下子嗣众多,皇子公主如雨后春笋一般一茬又一茬。
明夷的日子想必不太好过。
任凭他愿或不愿,只要披上了这层正儿八经的皇子身份,他就站在了权力漩涡的正中心,有这等卦象未免也太过寻常。
姚玉璃却对此讳莫如深,连父亲都未闻其详,到底又是为何呢?
这就是月宁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如此探寻一遭顺下来,也没解出个所以然,只是模糊感觉到了姚玉璃当年并未言尽。
今年的槐花早已过了花期,那树也一年更比一年壮实,可这树结出来的花却不似书中所描述,总是只有寥寥几串挂在枝头。
他到如今已有三年未归,连信也......
屋顶上突然传来些许细微动静,随后“笃笃”响了一声,一连响了三下。
月宁轻声叹了口气,今夜总有夜鬼来寻,怕是难眠了。
这回是万万不能躺着了,起身下床点了灯,捏起袖口推开了窗,“细雨最是磨人,师祖快请下来吧。”
姚玉璃衣袂翻飞,潇洒落于窗子外边,然后......身子一歪,倚上了墙,“宁儿可有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