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昱对着侯仲说道,“若是结清了便回去吧,”另外几人以为是对自己顺,便转身就要走,却被迟昱叫住,“诸位大人,这事还没完呢,恐怕还需要诸位在等一下了,”那些官员只好悻悻的走到一边。
侯仲和侄子互相看了一眼,摇头说道,“草民想留在这儿帮帮忙,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草民的地方。”
迟昱还没说话,邱文便带着兵卫押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将军,果然有问题。”
迟昱听了这话以后,点点头,环视了一圈,看见众人都变了脸色,便信步走回了审案桌旁,坐了下去。
“不知同安钱幕是谁,”迟昱不大不小的声音刚说出来,有些闹腾的公堂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矮胖男子有些哆嗦着走到了公堂中间,“钱幕掌管一县除去协助代官征收钱粮赋税外,还包揽户籍、婚姻、地亩、土地买卖、水利、仓储、赈灾等财政、民政事务,同安赈灾粮食数目不明,人员调动不明,就连当初地亩也不明,这些你可知?”迟昱一边说,那男子脸色就越发白一分。
那矮胖男子忽地跪在了地上,张了张嘴,“下官并非全然知晓,有些是下官的手下代办的,下官并不知道。”
迟昱冷笑一声,“哦,是吗?”
那男子以为迟昱相信了他说的话,点头如捣蒜,“是的,还请大人明查。”
迟昱示意了邱文一个眼神,邱文立马说道,“看来涂大人是完全被蒙骗其中啊,”说着便把印有赈灾救济戳印的袋子丢在了涂侍菊面前。
涂侍菊脸色立马变了变,“这袋子下官也不知从何而来,许是有人栽赃陷害。”
看见地上的袋子,众人眼睛骨碌碌的转,有些人坦然的站着,有些人心里长舒一口气,还有的焦急的张望着。
从门外赶来的胡连安在一旁说道,“这赈灾用的米粮戳印用的墨都是桐墨,百年不腐,遇水不掉,这字迹脏了些,袋子也旧了,怕是被经常用来装东西吧。”
邱文点头说道,“下官也是偶然发现,涂钱幕家用来装菜的袋子有些眼熟,便问那奴仆讨要了一个,他只当下官是新来的杂役,便给了我一个,还叮嘱下官不要被钱幕看到。”
听到这话的涂侍菊也不在狡辩了,有些颓然的跪坐在地上。
另一个也在旁边说,“下官也发现了账目中数目有些奇怪,已经派了人去所发赈灾粮食的地方去查探情况,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迟昱点点头,看着脸色发白的各官员,“各位,现在坦白从宽,若是各位早日说出来,本官尚且可为大家求情,若是不说,按照大周律例,轻者一百大板,重者边境苦役,更甚者诛九族,孰轻孰重各位仔细掂量掂量。”
迟昱刚说完,便有两个人跪了下来,“下官交代,下官如实交代。”
“说吧,你过来记下来,”迟昱说着便让一个衙役走过来旁边,随手递给了他一个本子,那衙役拿着本子,旁边一个识趣的给他研着墨。
看见两人跪在了地上,众官员脸色煞白,那其中略微高瘦些的男子,畏畏缩缩的环视四周后,目光停在了袁庸身上,又转过头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下官检举袁大人,这米粮是他让我们拉回家的,他说每个人……”那男子还没说完,袁庸忽地发了狂,抢过衙役腰间的剑,从男子的后背捅了一刀,男子嘴里吐着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回过头后,不甘心的到了下去。
迟昱也被这突发的状况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众衙役赶忙把袁庸压在了地上。
袁庸脸着地,依旧喘着气说道,“大人,下官一时失心疯,听到普绍污蔑下官,下官就有些难以自持……”
迟昱此时脸上满是冷漠,满脸杀意的说道,“袁大人到真是迅速啊,可袁大人莫不是忘了,这普绍官在小,也是朝廷命官,由不得袁大人处置,你杀得了一个普绍,杀得了千千万万个普绍吗?来人!将袁庸押入地牢,按大周律例,无故刺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斩,贪污朝廷赈灾粮食,其三族以内,皆押入地牢,听候刑部发落,说完以后看着公堂上陆陆续续跪了一片人,迟昱便坐了回去。
坐在椅子上,对着跪在地上的人说道,“那么诸位便请吧。”
听见迟昱说完以后,袁庸发了疯似的大叫起来,“大人,下官之罪啊,大人,求求大人饶了下官吧,下官妻儿老小是无辜的啊,大人!”
迟昱回头看着状如疯狗的袁庸,冷冷的说道,“普绍不无辜吗?他的妻儿老小从此没了顶梁柱又该如何?因你贪污赈灾粮食而饿死的贫苦百姓不无辜吗?你妻儿老小的死与我何干?不是你袁大人一手造成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他拖下去,别让他死了。”
公堂内外的百姓有些戚戚的看着这一出闹剧,面对袁庸,眼里满是愤怒,看着为他们主持公道的迟昱,眼里却又都是崇拜。
直到袁庸被拉了下去,渐渐有人开口说道,“大人,下官家里人少,只拉了三袋粮食回去,下官现在就可以还三袋,不,下官可以还六袋。”
这话仿佛点醒了迟昱一般,迟昱便让邱文吧百姓都请到了门外,百姓们一头雾水的出去了,但是却都莫名的相信迟昱。
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都不明所以,以为迟昱要杀了他们,纷纷开始了求饶,迟昱冷笑了一声,“若是各位想到后果,也不会现在才求饶了。”
那些官员一听,脸色煞白,嘴里不停的说着自己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袁庸的话,现在也很懊恼之类。
迟昱听着这话,心里觉得有些嘲讽,高楼起时是袁大人,如今落难了,便是袁庸了,便说道,“可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啊,如今落了难,还会被踩两脚,这锅袁大人可背得真重啊,真是好笑,本官也不杀你们,若全都杀了,这同安县可就真的无人可用了。”
那些官员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又不敢表露太多。
迟昱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过,可也别高兴得太早,你们的生死不是我说了算,是大周律例,而本官,则可以尽可能的为你们争取活的机会,至于活不活的下来,得看各位了。”
官员们脸上的欣喜并未减少,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小将军说的话必然是真的,其父当今权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卫国公,其妹也是大周唯一的县主,兄弟二人更是镇守边疆的将军,无论如何,这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不知大人,想让下官们怎么做,”有个官员怯生生的在人群里说道。
迟昱笑了一下,“不是本官想让各位怎么做,是各位想活下去的念头有多强。”
另外一个官员也小心翼翼的说道,“下官等人愚笨,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既然诸位都那么虚心求教了,本官便说了,”迟昱看了一眼地上的官员,心里便有了数,继续说道,“当今大周国难,各地水患频发,又正是青黄不接时,粮食短缺,所以我希望各位倾囊相助,当然这既是在救万千百姓,也是在救你们自己。”
那些官员一听,便都明白了,纷纷表示自己愿意捐百两银钱来赈灾。
迟昱笑了一声,这一声让跪在地上的官员有些害怕,说话的声音也都小了起来。
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诸位阖家上下的命便只值百两?”迟昱来之前便将同安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同安虽比不上吴兴富庶,可却也是江南排的上名号的富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