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再不回去,老爷就要给您和柳姑娘定亲了。”墨竹的声音透过竹缝钻进来,“柳家的陪嫁能让商号扩展三条商路,老爷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林晚晚捏着梳子的手顿了顿,梳子齿间卡着几根狗毛。阿黄抬头看她,发现她指尖在发抖,于是用头蹭她手心,铃铛“叮当”响了两声。
“我说过了,我不娶柳姑娘。”萧承煜的声音里带着不耐,“再敢提联姻的事,就去账房领三十大板。”
“可是公子!”墨竹急了,“您为了个乞丐耽误终身大事,传出去会被笑话的!再说那林晚晚,她哪配得上您——”
“住口!”萧承煜的声音冷下来,像冬日的冰面,“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句不是,就把你打发去塞北喂狼。”
林晚晚攥紧梳子,梳子上的木刺扎进掌心。她想起昨天萧承煜给她涂口红时,指尖的温度,和他眼底的星光。可现在,随从的话像根细针,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那个藏着“乞丐胚子”骂声的角落。
阿黄突然站起来,瘸腿踩断了一根竹枝。萧承煜猛地转头,透过竹缝看见林晚晚的衣角。她慌忙后退,却撞翻了身后的菜筐,茄子滚了一地。
“晚晚!”萧承煜推开菜棚的门,看见她蹲在地上捡茄子,发间的木簪歪了,像株被风吹折的小菊。他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原来你真的是首富嫡子。”她盯着地上的茄子,声音轻得像雾气,“萧承煜,萧氏商号的嫡子,将来要娶柳家姑娘,扩展三条商路的——贵公子。”
“晚晚,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她站起来,把茄子塞进他怀里,“阿黄,走了。”
阿黄却蹲在萧承煜脚边,尾巴扫过他的鞋。林晚晚拽了拽它的项圈,它却固执地地趴在地上,任由她怎么拉都不起来。
“连你也叛变了?”林晚晚红着眼眶瞪阿黄,“好,你们都嫌弃我是乞丐,我自己走!”
她转身跑开,流星锤在她身后晃出残影,像道受伤的光。萧承煜想追,却被墨竹拦住:“公子,您不能为了个乞丐——”
“让开!”萧承煜甩开他,赤脚追进雾里。晨雾沾湿了他的衣摆,他却觉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生怕慢一点,就再也见不到那个瘦小的身影。
林晚晚跑过三条街,在包子铺前停下来喘气。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枚铜钱,和萧承煜昨天塞给她的糖炒栗子。栗子壳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破庙的冰水里。
“卖包子咯!热乎的肉包子!”摊主掀开笼屉,热气扑面而来,混着葱花和香油的香。林晚晚咽了咽口水,想起萧承煜昨天在这儿给她买包子的模样,他说“皮给你,馅给我”,结果自己啃了沾泥的半块。
“来两个素包子。”她把铜钱放在案板上,却在摊主递来包子时,看见萧承煜赤脚跑过来,头发乱得像鸡窝,鞋不见了一只,裤腿上沾着泥。
“晚晚!”他抓住她的手腕,喘得说不出话,“别……别不要我。”
林晚晚别过脸,盯着他身后的晨雾:“萧承煜,你该回去了。你是少爷,我是乞丐,咱们不是一路人。”
“谁说不是!”他急了,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爹说我小时候抓周,抓的是讨饭棍,注定要跟乞丐头子过一辈子!”
“骗人。”她咬了口包子,眼泪却掉进褶皱里,“抓周哪有抓讨饭棍的。”
“真的!”萧承煜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糖炒栗子,“你看,这是我昨天没吃完的,特意给你留的。”
林晚晚看着栗子,想起他每次分栗子时,都会把甜的挑给她。可现在,栗子壳上沾着他的指纹,像道解不开的结。
“晚晚,我知道你自卑。”他轻声说,伸手替她擦掉眼泪,“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在破庙啃窝头,却把一半分给我。那时我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自己都吃不饱,还想着救人。”
“因为你快死了。”她闷闷地说,“乞丐也有良心。”
“对,你有良心,有骨气,会耍流星锤,会编草环,还会用口水给人治伤。”萧承煜笑了,指尖划过她唇角的痣,“这些都是千金不换的珍宝,是柳家姑娘没有的。”
林晚晚抬头,撞上他琥珀色的眼睛。雾气散了些,阳光穿过他发间的草屑,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像颗坠落的星星。
“我不要柳家的陪嫁,不要三条商路,我只要你。”他从怀里掏出个草环,比上次的更精致,用野莓藤和金线编的,“这是我昨天编的,你看,加了金线,比金子还亮。”
“可是……”
“没有可是。”他把草环套在她手指上,“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就把萧氏商号的金子都熔了,给你编个能戴一辈子的草环。”
林晚晚看着指间的草环,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他眼里的光。阿黄不知何时跑过来,叼着萧承煜的鞋蹲在旁边,鞋尖沾着泥,却在鞋头绣着朵小黄花——那是她昨天看见他偷偷绣的。
“萧承煜,”她轻声说,“你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我唯一后悔的,是没早点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远处的打更声响起,是卯时三刻。包子铺的热气氤氲着,摊主看着他们笑,阿黄在旁边摇尾巴,尾巴扫起地上的落叶。林晚晚突然踮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像蝴蝶点水。
“以后再骗我,就真的走了。”她把半块包子塞进他嘴里,“皮给你,馅给我。”
萧承煜咬着包子皮,看着她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嘴里的包子比蜜糕还甜。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以后我的皮,我的馅,都是你的。”
阿黄“汪汪”叫着,叼着草环跑向街头。林晚晚笑着追上去,萧承煜跟在她身后,赤脚踩过青石板,踩过晨露,踩过他们相爱的痕迹。
路过绸缎庄时,他突然拽住她的手:“晚晚,进去挑件衣服吧。”
“不要。”她想挣脱,却被他抱进怀里,“萧承煜!”
“就当是我赔罪。”他指着橱窗里的浅绿罗裙,“你穿绿色一定好看,像破庙外的艾草,生机勃勃的。”
林晚晚看着罗裙,想起宋姝穿芜绿色的模样,却在萧承煜的眼里,看见比那更美的风景——是他眼底的自己,穿着粗布短打,却被他视作珍宝。
“只许买一件。”她轻声说,“而且要挑最便宜的。”
萧承煜笑着点头,却在掌柜报价时,偷偷往柜台上多放了锭金子。林晚晚没发现,只顾着摸罗裙上的刺绣,指尖划过针脚时,突然觉得,或许她真的值得被爱。
阿黄蹲在绸缎庄门口,看着两人在里面挑衣服,尾巴扫过萧承煜的鞋。鞋头的小黄花在阳光下格外鲜艳,像朵开在泥里的花,却比任何牡丹都美。
暮色降临时,林晚晚穿着新做的浅绿短打,袖口绣着流星锤图案,站在街头耍锤。萧承煜举着铜锣站在旁边,这次喊的是:“来看我家小娘子耍流星锤,砸中谁,谁就是她的——”
“新郎官!”林晚晚接上,锤头精准砸中萧承煜的胸口。他笑着接住锤头,趁机把她拉进怀里,在人群的喝彩声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阿黄叼着草环跑过来,绕着两人转圈。林晚晚看着萧承煜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身份差异算什么呢?只要他愿意蹲在破庙陪她啃窝头,愿意为她跑丢鞋,愿意把真心编成草环——
这便足够了。
第四章萧府里的草鞋与叫花鸡
萧府的朱漆大门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门环上的兽首衔着枚铜钱,比林晚晚见过的所有铜钱都大上三倍。阿黄蹲在她脚边,尾巴卷进裤腿,喉咙里发出不安的呜咽——它昨天刚咬断萧承煜的鞋带,此刻正心虚地盯着门内的石狮子。
“怕什么?”萧承煜捏了捏林晚晚的手心,“有我在,天塌下来我顶着。”
林晚晚抬头看他,他今天穿了身藏青锦袍,腰间挂着她编的草鞋挂饰,发冠上的碎钻在阳光下晃出光斑。她突然想起破庙雨夜,他穿着浸满泥水的青衫,却比此刻更让她觉得亲近。
“叩叩叩。”萧承煜用门环敲了三下,门内传来小厮的声音:“公子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在正厅等着呢。”
林晚晚想后退,却被萧承煜攥紧手腕。门开了,她看见萧老爷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个紫砂壶,萧夫人捏着绣绷,针尖在绢面上绣着牡丹。两人看见林晚晚的瞬间,绣绷和紫砂壶同时抖了抖。
“承煜,这是……”萧夫人看着林晚晚补丁摞补丁的短打,眉尖微蹙。
“这是林晚晚,儿子想娶的媳妇。”萧承煜伸手揽住林晚晚的肩,她却因为紧张,肩膀绷得像块石头。
萧老爷放下紫砂壶,目光落在林晚晚脚上的草鞋:“你就是那个乞丐?”
“爹!”萧承煜皱眉。
林晚晚却松开他的手,上前半步福了福身:“民女林晚晚,见过伯父伯母。”她从怀里掏出双草鞋,鞋面用金线绣着竹叶,“这是民女给伯父编的,下雨天走泥路比绸缎鞋好使。”
萧老爷盯着草鞋,胡子抖了三抖:“这、这是给人穿的?”
林晚晚认真点头:“伯父要是嫌丑,民女再编个花样子。”
萧承煜在旁憋笑,偷偷用脚尖把自己的鞋往桌底藏。萧夫人放下绣绷,盯着林晚晚的手:“听说你会耍流星锤?”
“略懂一二。”林晚晚握紧流星锤的木柄,锤头的金箔在厅内晃出光斑。
“那便试试吧。”萧夫人指了指廊下的灯笼,“能把灯笼挂到梧桐树梢,就算你有本事。”
林晚晚点头,后退两步,流星锤在掌心转出残影。萧承煜突然想起街头卖艺时,她挥锤的模样,眼底不由得浮现笑意。
“咻”的一声,流星锤精准勾住灯笼,林晚晚手腕发力,灯笼腾空而起,稳稳挂在三丈高的梧桐树梢,比管家爬梯子挂得还正。萧夫人惊叹出声,萧老爷的胡子也不再抖了,反而露出赞许的神色。
“好手艺!”萧老爷拍桌,“比府里的小厮利索多了!”
林晚晚松了口气,却在这时,阿黄突然冲进正厅,叼着萧老爷的官靴就跑。萧老爷起身想追,却被草鞋绊了个趔趄,林晚晚慌忙扶住他,却不小心扯掉了他腰间的玉佩。
玉佩“啪”地摔在地上,碎成两半。厅内气氛瞬间凝固,萧夫人脸色发白,萧承煜攥紧拳头,准备挨骂。
“对不住!”林晚晚弯腰捡起玉佩碎片,“民女会补!民女会用金线把它缝起来!”
萧老爷看着她手里的碎片,突然笑了:“缝什么缝?碎了就碎了,反正也是块凡品。”他指了指萧承煜腰间的草鞋挂饰,“你编的这玩意,可比玉佩有意思多了。”
林晚晚愣住了,萧承煜也愣住了。萧夫人咳嗽两声,打破沉默:“承煜,带晚晚去厨房吧,我想尝尝她的手艺。”
厨房内,林晚晚盯着案台上的食材发呆。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鲜肉蔬菜,光是鸡蛋就有二十颗,堆得像座小山。萧承煜想帮忙,却被她瞪回去:“男人进什么厨房!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萧承煜笑着后退,却在出门前,偷偷往她围裙里塞了块糖炒栗子。
林晚晚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转身看见厨子们抱着胳膊冷笑:“乞丐也配进厨房?”
她没说话,挽起袖子开始择菜。阿黄蹲在门口,把萧老爷的官靴藏在柴堆里,尾巴扫起灰尘,惹得她打喷嚏。
“阿黄,去外面玩。”她扔给它块肉骨头,却在这时,厨子故意撞翻了菜筐,土豆滚了一地。
林晚晚蹲在地上捡土豆,听见厨子们的嘀咕:“看她那粗手,能做出什么好菜?”
她没吭声,把土豆洗净削皮,用破布裹着鸡肉,埋进灶台的余烬里。萧承煜在窗外看着,想帮忙却不敢,只能对着她比口型:“晚晚,加油!”
叫花鸡出炉时,香气飘到正厅,萧老爷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比御膳房的烧鸡还香!”
林晚晚端着鸡走进正厅,泥土裹着荷叶,香气四溢。萧夫人皱眉:“这是什么吃法?”
“叫花鸡。”林晚晚用流星锤敲开泥壳,鸡肉的香味顿时弥漫全屋,“民女在街头饿的时候,常这么做。”
萧老爷咽了咽口水,直接用手撕了条鸡腿塞进嘴里,酱汁沾了一胡子:“好吃!比柳家的厨子强十倍!”
萧夫人犹豫着尝了口,眼睛一亮:“确实不错,肉质鲜嫩,荷叶香混着鸡肉香。”
林晚晚松了口气,却在这时,阿黄叼着半块玉佩跑进来——正是她用金线缝好的那块。萧老爷接过玉佩,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突然哈哈大笑:“好!好!缝得好!”
林晚晚不解地看着萧承煜,他笑着凑近她耳边:“我爹年轻时也是穷小子,靠卖草鞋起家,看见你就像看见当年的自己。”
原来如此。林晚晚看着萧老爷和阿黄抢鸡腿的模样,突然觉得萧府的正厅,比破庙还温暖。
暮色降临时,林晚晚站在萧府的庭院里,看着满院的灯笼发呆。萧承煜走到她身边,递来块糖炒栗子:“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她咬着栗子,“只是觉得,你爹和你娘,其实挺好的。”
“那是因为你用流星锤和叫花鸡征服了他们。”萧承煜笑着搂住她的肩,“我爹说,明天要给你开间胭脂铺,就叫‘乞丐红’。”
林晚晚瞪他:“不许笑!”
“没笑。”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只是觉得,我萧承煜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厉害的小乞丐。”
远处传来阿黄的叫声,它正追着萧老爷的官靴跑。林晚晚看着灯笼的光映在萧承煜眼里,突然想起破庙雨夜,他护着窝头的手。
“萧承煜,”她轻声说,“以后别叫我小乞丐了。”
“那叫什么?”
“叫我晚晚。”她抬头看他,“只属于你的晚晚。”
萧承煜笑了,指尖划过她唇角的痣:“好,我的晚晚,独一无二的晚晚。”
阿黄突然叼着个红盖头跑过来,盖头上绣着“囍”字,针脚歪歪扭扭——是萧承煜绣了三天的成果。林晚晚看着盖头,耳尖发烫,却在萧承煜想给她戴上时,被阿黄抢先一步叼走,跑向挂满灯笼的长廊。
“阿黄!”萧承煜笑着追上去,“那是给你女主人的!”
林晚晚看着两人一狗在灯笼间追逐,突然觉得,或许身份差异并不可怕,只要有真心,乞丐也能走进豪门,草鞋也能比玉佩更珍贵。
她摸了摸腰间的草绳,上面还系着萧承煜送的素银佩,刻着歪歪扭扭的流星锤图案。远处的打更声响起,她突然明白——
幸福从来不是出身决定的,而是有个人愿意陪你蹲在灶台前烤叫花鸡,愿意用草绳编戒指,愿意把你的名字刻进生命里。
就像此刻,灯笼的光落在萧承煜的笑脸上,比任何星辰都璀璨,而他眼底的她,穿着浅绿短打,手里攥着流星锤,却比任何千金小姐都耀眼。
第五章灯笼阵里的草绳誓言
戌时三刻,萧府的庭院突然暗下来。林晚晚握着流星锤的手顿了顿,听见身后传来萧承煜的轻笑:“闭眼,不许偷看。”
“又要耍什么花样?”她挑眉,却乖乖闭上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影。阿黄蹭了蹭她的脚,嘴里叼着块糖炒栗子——这是萧承煜给它的“封口费”。
“睁眼。”
月光重新落进瞳孔时,林晚晚猛地捂住嘴——满院的灯笼不知何时全亮了,百盏红纱灯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每个灯笼下都坠着张字条,像串起了一整片星光。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
“送给你的星星糖。”萧承煜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每盏灯笼里都有句话,是我想对你说的真心话。”
林晚晚伸手摘下最近的一张字条,借着灯笼光看清字迹:“‘第一次见你,你在破庙啃窝头,我在想,怎么会有人把窝头吃得像蜜糕一样甜’——”她耳尖发烫,“萧承煜,你什么时候写的?”
“从破庙醒来的第一天。”他轻笑,指尖划过她发间的木簪,“怕你嫌我啰嗦,所以写成纸条,等攒够百张再给你看。”
林晚晚看着满院的灯笼,想起这些天他总说“去账房对账”,原来都是躲在书房写情话。阿黄蹲在灯笼下,尾巴扫起地上的萤火虫,光斑落在字条上,像撒了把碎钻。
“晚晚,”萧承煜扳过她的肩膀,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个锦盒,“之前用草环骗了你,现在想用这个换回来。”
锦盒打开,里面是枚金戒指,内嵌着晒干的狗尾巴草,草叶纹路里还沾着蜡油——正是她藏在枕头底下的那枚草环。
“我熔了十锭金子,才做出这个。”他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慌忙解释,“别担心,不是铺张浪费!草环是真心,金子是工具,我想让你知道,你的真心比金子贵重万倍。”
林晚晚看着戒指,突然想起破庙雨夜,他用草绳绑住伤口时说的“先欠着”。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触到他眼下的泪痣:“傻子,草环我早就收了,换不换的,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他握住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草环是定情,金戒是娶你。晚晚,我想娶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萧承煜的妻子是林晚晚,是那个在破庙救我一命的小乞丐。”
夜风卷着灯笼轻晃,字条沙沙作响。林晚晚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真心是最珍贵的聘礼。”她曾以为自己不配拥有,可此刻,眼前人用百盏灯笼、千句情话、万两黄金,向她证明——她值得。
“好。”她轻声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萧承煜抬头,眼里闪过紧张。
“以后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要陪我去破庙蹲一晚,啃窝头,数星星。”
萧承煜愣了愣,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他起身抱住她,手臂收紧,像要把她揉进骨子里:“成交。不过——”
“不过什么?”
“窝头得我来啃,你只负责吃蜜糕。”他低头吻她,唇齿间混着糖炒栗子的甜,“我的小乞丐,以后只准甜,不准苦。”
阿黄在旁边“汪汪”叫,叼着张字条跑过来。林晚晚接过字条,上面写着:“‘阿黄的骨头管够,你的眼泪管停’——萧承煜,你连狗都不放过?”
“它是我们的媒人,自然要一起宠。”萧承煜笑着揉阿黄的头,后者却嫌弃地甩甩毛,叼着灯笼穗跑了。
灯笼阵的尽头,萧夫人抱着红盖头出现,萧老爷拎着酒壶跟在后面,胡子上还沾着叫花鸡的酱汁。林晚晚慌忙行礼,却被萧夫人拉住:“傻孩子,以后别这么见外。你看,我给你们准备了——”
“等等!”萧承煜突然打断,“娘,我的盖头呢?”
“你要盖头做什么?”萧老爷瞪眼。
“自然是有用。”萧承煜从母亲手里接过红盖头,系在自己头上,逗得林晚晚笑出眼泪,“晚晚,今天我做你的新娘,以后你做我的新娘,如何?”
林晚晚看着他歪歪扭扭的盖头,想起街头卖艺时他喊麦的模样,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比任何话本子都浪漫。她伸手扯掉他的盖头,在灯笼的光影里,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萧承煜,”她轻声说,“谢谢你让我相信,乞丐也能嫁给星星。”
“你不是嫁给星星,你是星星本身。”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戒指上的草叶,“是你让我知道,金山银山不如破庙的窝头,三妻四妾不如一人真心。”
远处的打更声响起,是子时。萧府的灯笼与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阿黄蹲在灯笼架上,尾巴扫落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以后你的破庙,我改成暖房,窗台上全摆你喜欢的野菊’——”
林晚晚看着字条笑了,突然想起明天要开业的胭脂铺。萧承煜说第一支口红叫“乞丐红”,她当时还嫌名字难听,此刻却觉得,这名字比任何胭脂都动人——因为它藏着他们的故事,藏着真心换真心的勇气。
“晚晚,”萧承煜指着夜空,“看!流星!”
林晚晚抬头,却只看见暗沉的天幕。她正要吐槽,却被他轻轻按住后脑勺,唇上突然落下一吻。这次的吻比以往都要深,带着薄荷的清凉和糖霜的甜,像把星星糖含在了舌尖。
“甜吗?”他低声问,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甜。”她笑了,指尖勾住他的腰带,“比星星糖还甜。”
阿黄在旁边叼着盖头跑远,灯笼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缠在一起,像幅永不褪色的画。林晚晚看着萧承煜眼里的自己,突然明白——
原来爱情从来不分高低贵贱,只要你敢爱,敢追,敢用草绳系住真心,敢用窝头换星星,就一定能等到属于自己的糖霜人生。
第五章完
尾声:胭脂铺里的烟火情话
三个月后,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上,“乞丐红”胭脂铺正式开业。林晚晚穿着浅绿罗裙,裙摆绣着流星锤图案,站在门口给穷姑娘们发试用装。萧承煜倚着门框看她,手里拎着串糖葫芦,嘴角沾着糖霜。
“老板娘,这口红真的叫‘乞丐红’?”有姑娘笑着问。
“是啊。”林晚晚给她点上口红,“因为它是用破庙的野菊、街头的枫叶,还有——”她看向萧承煜,“还有真心做的。”
萧承煜笑着走过来,从怀里摸出颗糖炒栗子:“错了,是用我的偏心做的。”
姑娘们哄笑起来,阿黄蹲在柜台前,爪子下压着账本,尾巴扫过“支出:给晚晚买糖葫芦”的记录。林晚晚看着满铺的胭脂,突然想起破庙雨夜的自己,那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拥有这样一间铺子,里面装满了甜,装满了爱。
“晚晚,”萧承煜轻声说,“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都来胭脂铺门口发糖,如何?”
“好啊。”她看着他眼里的光,“不过得加上阿黄的骨头。”
“遵命,老板娘。”他笑着弯腰,在她耳边低语,“不过晚上回家,得加上我的糖炒栗子。”
林晚晚红着脸推开他,却在转身时看见阿黄叼着支口红跑向街头,身后跟着群追着它跑的小孩。萧承煜笑着追上去,锦袍在夜风里扬起,像片掠过糖霜的云。
阳光穿过胭脂铺的幌子,落在林晚晚指尖的金戒指上,草叶纹路在光里明明灭灭。她摸了摸腰间的草绳,上面系着萧承煜新送的玉佩,刻着“晚”字——是他用母亲的陪嫁玉镯改的。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阿黄的铃铛声,还有萧承煜的喊麦声:“来看啊!‘乞丐红’胭脂,涂了能勾走首富的心!”
林晚晚笑着摇头,拿起一支口红在纸上画了颗星星。窗外的阳光正好,把她的影子投在账本上,旁边是萧承煜的字迹:“晚晚一笑,值千金。”
原来这就是她的星星糖。
不是天上的流星,而是身边人的笑,是街头的烟火,是铺子里的甜,是用草绳绑住的、永不褪色的真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