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雨夜总是带着一种冰冷的喧嚣。
雨水拍打着格兰特公园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安妮塔面前的落地窗上蜿蜒成无数细小的裂痕。
她站在哥谭的制高点,指尖轻轻抵着冰冷的玻璃,俯瞰脚下这座被霓虹与罪恶浸透的城市。
远处,韦恩大厦的探照灯划破雨幕,在夜空中投射出模糊的蝙蝠标志——这座城市扭曲的守护神……
“殿下,北美分部的调令已经确认。”通讯器里,远在卡塔尼亚的秘书长声音恭敬而克制。
安妮塔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注视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沉淀着疲惫与不甘。
“按照您的指示,我们从卡塔尼亚调派了十二名高级武装干部,分别进驻芝加哥、洛杉矶和迈阿密三座城市的彭格列北美的防御系统”
她的指尖微微一顿,
——舅舅的命令
即使她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即使她更希望以自己的方式掌控局面,但彭格列十代首领的意志,她从来不会违抗。
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舅舅的决定从来不是无的放矢。
“很好。”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告诉他们,低调行事,不要越权行事,听从当地防御系统长官命令”
她停顿片刻,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镌刻着贝壳与双枪纹路的戒指
“不需要他们任何人代表我,别把玛蒂尔德扯进北美内部的权力问题“
安妮塔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哥谭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雨水和汽车尾气的味道,让她想起西西里海边的咸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微妙——明明是家族继承人,却被变相流放,落得一句“非首领亲召不可回”的境况。
明明身为“殿下”,却被安排“亲自监管”美洲防御系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不说假话,可就算心知这种调令背后又藏着什么信任和大局,舅舅不会放任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久待……但自己的位置不在自己手上,玛蒂尔德的发展方向全仰仗舅舅的态度决定
——她就止不住焦虑
她睁开眼,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
密鲁菲奥雷在美洲的势力分布稀疏得像一张残破的网,而彭格列、加百罗涅甚至新兴的地下组织早已蚕食了大片地盘。
“不能再拖了。”她低声自语,手指缓缓收紧,指甲几乎要刺入掌心
密鲁菲奥雷这些年的低调几乎让它被人遗忘,
她原本以为有爸爸和桔梗在,一切不算问题——原本庞大的帝国,如今竟显得如此脆弱。
而她,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却因为彭格列的继承权之争,迟迟未能真正执掌家族。
——但密鲁菲奥雷,终究是她的。
不同于彭格列,那里有太多派系、太多规则、太多她必须妥协的东西,密鲁菲奥雷从始至终,都只会属于她一个人。
她必须做点什么。
窗外,雨势渐猛。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城市的灯火,也模糊了她的表情。
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另外,告诉景和,在那个案件的结果出来之前,玛蒂尔德没必要再做发展准备——让他专心处理玛蒂尔德集团的问题”
“感恩晚宴仪仗遇袭”的一切问题早已交由十代首领直属部门调查处理,泽田纲吉有意压下消息,安妮塔总是千般怒火也无济于事
除非她真的想要逼宫上位——如今也不过看着舅舅的态度,再来调整她被迫缺席这几年中玛蒂尔德·彭格列的发展重心。
通讯结束后,安妮塔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她的指尖划过美国东海岸,最终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州——
新泽西
虽然面积不大,但毗邻纽约和费城两大经济中心。纽约就是密鲁菲奥雷在美国的大本营,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跳板了。
新泽西州简直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麦圭尔-迪克斯-莱克赫斯特联合基地坐落于此:美国最重要的世界战略运输枢纽,军事调动、物资流通,甚至某些不便公开的"特殊货物",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的渠道。
多家顶级军工企业在这里设厂,完全足够为玛雷集团和玛蒂尔德的军火贸易提供完美掩护,甚至能借此渗透进五角大楼的某些采购名单。
世界级药企和实验室,密鲁菲奥雷本就是以生物科技和高精尖技术研究见长的家族,新泽西州的实验室足够密鲁菲奥雷以此预测整个北美技术的走向
尤其是那些……不太符合人类伦理的项目
她的指尖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州上划过,突兀地摸到一点凸起,新泽西州的首府……眉头微蹙——哥谭是个问题。
这座城市像一块顽固的污渍,黏在东海岸的地图上,疯狂、混乱、不可控。
蝙蝠侠和他的反派们把这里变成了一个永不停歇的马戏团,安妮塔答应过提姆不会再插手哥谭的事务……但她也不会为了这个放弃新泽西。
——顶多最后绕开哥谭就是了。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目光投向窗外。雨势渐小,但夜色依旧深沉。街道上零星的行人撑着伞匆匆走过,像是被雨水冲刷的影子。
然后——
她的视线捕捉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一只“小鸟”轻盈地掠过屋檐,披风在雨夜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他停在对面的建筑上,身形修长而矫健,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正望向她的方向。
安妮塔没有动,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提姆……这个天怎么还要出来夜巡,蝙蝠家族没有被人了吗非要一个伤病员上场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十米,但在哥谭的雨夜里,却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
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他的轮廓,但安妮塔依然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那种带着点调侃、又藏着点认真的神情。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窗户,那只红色的小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偏头,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熟悉的弧度。
然后,他转身跃入夜色,消失在哥谭的雨幕中。
安妮塔收回视线,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今天晚上回来吗
“绕开哥谭……”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被打断的思绪,却莫名觉得这个词变得有些刺耳。
她转身走向办公桌,拿起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
提姆卸下抓钩枪时,发现公寓的灯还亮着。
安妮塔背对着他站在厨房岛台前,酒红色的丝绸帝政礼裙下摆随着她哼歌的节奏轻轻摆动。她正在往两个高脚杯里倒红酒,动作优雅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