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被“砰”一声关起，徐峈无奈地看向周叙白。

周叙白轻咳了一声，背过身去：“……别看我，我也没兴趣。”

女孩们聚集在一起，或打扮时髦或穿着朴素，加上年轻的加持，所在之处成了靓丽的风景线。

裴准特意绕开了人群，走到抽烟区点了根烟，虽半隐在走廊的尽头，还是在汇在一侧的女孩堆里引起了骚动。

手机有新的消息，他本以为是林镜棠，没想到是刚入职没多久的律助——

不像他们这种专职律师，律助统一由律所统一招聘，所谓的律助，也就是刚毕业的法律系大学生，由所里的老律师带着，为所里培养新兴力量。

而他的律助小蝶，是律所最大合伙人的侄女。

小蝶还是小女孩心性，喜欢化厚重的彩色眼影和鲜艳的唇色，看似妩媚招摇，实则有种别样的纯真。

可能是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晚，小姑娘想抓住春天的尾巴，问裴准有没有兴趣带全体员工去春游。

裴准看向窗外，春光葳蕤，绿潮偷偷浇灌了整个南京城。

午后的日光更是轻盈，晒得人的骨头都在发芽，只剩下早晨的雾气中还藏着零散的陡峭。

裴准抖落烟灰，听灰烬与空气摩擦的簌簌声。

他回复她：[没兴趣。]

他本想发条信息问问林镜棠，却想到她昨天才告诉自己说公司给她派了个急单。

他不喜欢在工作时打扰林镜棠，或者说，他觉得林镜棠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从高中起，她似乎就淡淡的，路过他的时候，她的背总是挺得很直，她的脖子很长，像一只神情倨傲的白天鹅。

这样的女人，可能是缄默的深秋，是暮冬的雪光，是薄薄的宣纸上没落笔先滴下的冷墨，总之绝不是浪漫的春痕和恣意的盛夏。

小蝶又发来了小仙女的表情，小仙女在屏幕上挥舞着仙女棒，向他发送爱心。

小蝶问他：[那去澳洲有没有兴趣。]

[我认识一家很不错的疗养院。]

[对治疗家族遗传性精神病很有办法。]

紧接着，是一个页面链接。

走廊的那头传来了骚动，是汇聚在一处的女孩们在小声的议论。

裴准抬起头，看到周叙白站在女孩们的正中间，短短两分钟的路程他硬是走出了戛纳红毯的氛围。

周叙白向来如此，高中篮球场上就属他最骚包，扣篮准备时要听见观众席上噤声，比赛结束后要等掌声。

裴准按灭了烟，转身就按了电梯要走。

电梯门在即将关起的瞬间被塞进一只脚，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男士皮鞋，红色的底面，正配合主人收敛不了的张扬气质。

周叙白站在裴准前面，等电梯门闭合运行后，他开口道：“林镜棠最近还好吗？”

从二十楼直线垂落的电梯带来晃动的失重感，裴准收起了手机，反问周叙白：“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如果是朋友，那我会回答你，她很好。”

周叙白说：“我只是好奇，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周叙白顿了顿：“毕竟林镜棠不是那种你给她买贵重手链就会高兴的女人，她想要的，从来不只是一条手链。”

裴准反问他：“那她是什么女人？”

周叙白答他：“聪明的疯女人。”

眼看要到一楼，裴准本来不想回答周叙白。但他听见周叙白的手机在响，听起来像是某个社交软件APP传来讯息的提示音，还断断续续响了三声，一听就知道有人发信息给他。

裴准看了周叙白一眼：“现在还开始玩社交软件了？”

裴准听见周叙白“嗯”了一声，手机那端似乎是他最近撩的妹子，甚至连静音都舍不得设置。

花花公子永远是花花公子，林镜棠可能是周叙白的白月光，但不会是他的终点站。

从周叙白出现起就悬着的心莫名放下了，裴准冷笑：“你还挺有情趣。”

裴准往前走，在电梯到一楼的时候他看见周叙白拿出手机，虽是一眼撇过去，但也看到了对方打开的是与某社交软件差不多的logo。

“我比你更清楚，她是怎么样的女人。”裴准走出电梯后，又扔了一句，“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