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棠的手很好看。
纤细的,长长的,指节的纹路很淡,毛孔细到几乎看不见,无论是戴戒指还是带手链,都担得上一句纤纤柔夷。
林镜语对姐姐创业很上心,回家路上给林镜棠制定了一份计划。
先去义乌看看专卖小饰品的商场,里面戒指手链项链一应尽有。
用低价吸引直播间的观众,走亲民学生路线。
林镜棠的执行力很强,到家后看了林镜语推荐的几个直播间后就开始动手搜索有关饰品商场的资料。
其实不止是义乌有饰品,林镜棠记得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广州玩时,泰康城广场里也摆放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头饰和亮晶晶的手链。
网页上的信息五花八门,林镜棠正拿不准主意时,江凛敲响了门,问自己可不可以进去。
林镜棠披了件外套,给江凛开了门。
江凛刚洗过澡,湿漉漉的黑发蜷曲在额前,像落水的小狗。
林镜棠让江凛坐下,找来吹风机,替江凛吹头发。
江凛乖顺地坐在桌子前,去看林镜棠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穿梭,不一会儿,湿软的头发就变得干燥起来。
江凛看到了电脑上林镜棠没来得及关的网页,全是饰品市场和直播类有关的信息。
江凛问道:“姐,你为什么一定要直播啊?现在的工作做得不开心么?”
“开心啊。”林镜棠答,“就是想多尝试。”
玺悦的工资不算高,但是干到林镜棠这种资历的员工每个月要是一直接单的话甚至可以拿到五位数。
但是今年毕业的大学生增多,玺悦也招到了不少更有创意、更奇思妙想的年轻人。
玺悦有意清退底薪高的老人,又不想付多出来的离职金,于是把难缠的客户推给她,美名其曰让她维护客户关系,还将林镜棠一直做的老顾客单派给新进的大学生。
要是以前,林镜棠说不定就忍了。
小语如今考上了大学,小凛也即将入职,林镜棠肩上的压力变轻,也有了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她想趁着还年轻,多赚些钱,在新城区买套大点的房子。
而且陈家巷的房子只有两室一厅,外婆在的时候小凛睡在客厅,外婆走了,林镜语以“女士优先”为名霸占了一间房间,江凛懒得和她计较,继续抱着被子睡在客厅。
以前江凛小无所谓,总不能以后结婚了带老婆孩子回家,发现江凛原来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
还有小语。
小凛出国后,小语高三开学,在她人生最关键的节点之一林镜棠却忙于工作,林镜棠总觉得自己亏欠小语太多。
想着想着,林镜棠又焦虑起来。
江凛若有所思道:“姐,我想和你说个事。”
“我不打算签约裴准家的医院了。”江凛说,“我知道当初我出国的钱是裴准出的,这笔钱我会自己还给他,连本带利息的还给他。”
林镜棠诧异地看了江凛一眼,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江凛说:“就是不想在那家医院,没什么理由。”
“你想好了就行。”头发吹得差不多了,林镜棠收起吹风机,“但是如果你是因为钱的事情有压力的话……”
“那你呢?你喜欢裴准吗?”江凛晃了晃脑袋,头发重新蓬松起来,“你是因为他给我出国留学的机会才同他在一起的吗?”
林镜棠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
江凛觑着镜中林镜棠的表情,斟酌道:“我就是问问,你想让我和小语有更好的机会,我……们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林镜棠假装生气地敲了一下江凛的头:“以后不准一口一个裴准,叫姐夫。”
林镜棠的神情不像在说谎,想起两人今天的恩爱模样,江凛心里生出了嫉妒。
其实他早知道的。
裴准在她身边出现了几年,他就妒忌了几年。
只是他不敢。
不敢告诉林镜棠。
他们是那么的恩爱,而他的爱慕是那么的突兀,他的爱像潮湿角落里长出的毒蘑菇,在离开她的这几年里疯狂繁衍,肆意生长。
江凛弯了弯唇角,挤出一个笑:“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唯独姐夫两个字我叫不出口。”
江凛内向,容易害羞,林镜棠想着来日方长,慢慢总会习惯的。
“姐。”江凛叫住林镜棠,指着脑袋问她,“能再摸摸我的头吗?”
林镜棠“嗯?”了一声,看见江凛后脑勺还有没吹干的头发,忙又去找吹风机,“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注意……”
江凛乖巧地坐在镜子前,嘴角重新弯起:“没吹干也没事。”
因为我只是想让你再摸摸我。
“其实还有一件事,这两天我想回潮汕一趟。”江凛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看林镜棠,“我妈死了。”
死了就死了。
江凛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他向来如此刻薄,对林镜棠以外的人始终抱以深浅不一的敌意。
更别说对方是抛弃他的亲妈。
但联系他的律师联系他,让他必须得去一趟。
因为亲妈给他留了不少的财产,有厚厚的文件需要他亲自过去签署才能起法律效应。
江凛将这件事告诉给了林镜棠。
江凛握紧了林镜棠的手:“等我拿到了钱我就全部给姐姐,到时候你就不用出去工作了。好不好?”
林镜棠忍不住哈哈大笑。
直到林镜棠看到了律师发给江凛的遗产清单时,她才瞪大了眼。
“这么多?”
“律师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涉及股票基金的要等我回来后再说。”江凛对着林镜棠撒娇,“姐姐,这些钱都给你好不好?”
好。
太好了。
林镜棠喜笑颜开:“那姐姐先帮你收着,等你以后结婚了,我再拿出来,给你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