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很有意义的事。”
苏湘子有些感慨,走了两步,一拍手。
“我去帮你修好它吧!”
刘珉之笑了:“怎么帮?你要从今天开始学做钟表匠么?”
“才不是!”苏湘子鼓起嘴巴,“我下个礼拜要去北京,可以顺便去帮你修表。”
刘珉之慌了:“怎么突然要去北京?去多久?”
“我大学的一位同学结婚,叫我去吃酒。放心,我只去三天,还要回来上课呢。”
刘珉之松了口气。
只是三天不见苏湘子,还可以忍受。
苏湘子听完他的故事,一直牵他的手腕,时不时瞧一眼他的破表,好像透过这只表能看出那些同学少年的往事。
刘珉之被她看的心里发痒,话语没经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我陪你一起去北京。”
苏湘子顿住了:“真的?”
刘珉之顺着自己的心意说:“自然是真的,军工部本来就不忙,方主任会给我批假的。”
“你家里也没事么?”
刘珉之字斟句酌着回答:“我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大哥也回来了,我出去几天没关系。”
苏湘子吐出一口气,露出个开心的笑容。
“那太好了,我早就想和你出去玩儿了。”
他去趟北京倒不是什么大事。
大哥是他做什么都由着他的,父亲不喜欢他出去,总怕他在漳县呆不住,出去了就不回去,他反复保证三天一定回来,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正好钱管家这几日也从田庄赶回县里,刘府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可以帮着管,王桂英也不必太劳累。
但王桂英还是闷闷的,一声不吭。
刘珉之最近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想哄哄她。
“我就去三天,见个同学时代的朋友,很快就回来。家里辛苦你照应,爹最近精神还不错,钱管家也在,外面的事你别太操心。”
“嗯。”
“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没事。”
“真没事?”
王桂英眼神闪躲。
刘珉之沉沉叹气:“本先生只记得教学生洋文,却忘了教学生诚信。本先生现在要补上,不诚信的学生不是好学生——要被打手板的。”
王桂英噗呲笑了,挑衅道:“那你打呀。”
“好啊,你倒自己承认了,刚才果然是在骗我,是不是?”
王桂英有些不服气,又怕再反驳落了他的圈套,闷闷哼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和先生说一说。”
王桂英沉默了一会儿,努努嘴,指向书桌的一本手写册子。
“这不是我的教案么?已经教过你一遍了,难不成全忘光了?”
“才不是!”
刘珉之摸不着头脑。
王桂英平复下心情,陈述道:“你把这个本子落在学校了,今天下午一个姓谢的女学生送回来的。”
“哦。”
应该是谢觉梅。
刘珉之有些紧张,是谢觉梅跟她说什么了?说自己正在追求他们的苏老师?王桂英知道这些会怎么反应?
他尽量若无其事道:“然后呢?”
王桂英闷闷的:“没有然后。”
刘珉之眨眨眼。
“怎么就没有然后了?”
王桂英不理他。
刘珉之来劲儿了,框住她的退路挠她的痒。
“说不说?说不说?”
“哎呀!”
王桂英含羞带怯地推开他:“我说我说!”
“就是,”王桂英还是吞吞吐吐的,“那个女同学……很漂亮,很……我不知道怎么说,很惹眼。”
她无意识地玩弄自己的手指。
刘珉之突然感觉心里一阵酸涩,像刺了一根带汁水的针。
“很自信,很朝气,是不是?”
王桂英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黑溜溜的大眼睛又马上黯淡下去,像蒙尘的明珠。
“我,我连话都不会说,人还是要有文化,不要像我这样。”
那根冒酸水的针在他心脏狠狠拧了一圈,又酸又痛,竟有种狠厉的爽快。
他突然很想抱住王桂英,捧住她的脸告诉她她很棒,她只是缺少一些幸运,她不比任何人差。
但他不能这样做。
他是自由恋爱的教徒。
这样做既对王桂英不义,也对苏湘子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