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一旦被确判有逃避流刑之嫌,舒巧巧将面临的就只有死刑一个结局。
她抬眸对上对方极其冷静淡漠的双眼,内心不自觉地打了抖。只是她仍然维持着表面的镇静:“民女并不认识几位大人口中的舒家千金,亦不知被打入天牢的是谁!只是大人,民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流刑犯人应当是身着囚服,手脚戴上镣铐进行劳作的吧?且不说民女是身着普通衣饰,就是那镣铐,民女见都没见过,更无法知晓如何解!如若民女就是那千金,那如何解释衙役大哥发现民女之时,身上并没有镣铐?”
衙役忽然就被舒巧巧一番言论绕了进去,只怯怯重复道:“你们这些犯人有的是办法!”
“民女无法。几位大人可以拿上相同的镣铐予民女尝试,看看民女究竟有没有办法解开!”
假装会这事儿不容易,但假装不会可就容易多了。
只是没想到这公子哥也不是吃素的,轻轻松松就识别出了她的意图。
“想要证明你不是舒家千金,倒不用执着于解镣铐。”
官员转头看向那人:“公子可有妙法?”
这公子缓慢踱步于舒巧巧跟前,自上而下俯视着她。舒巧巧面上表情一览无余,只要她露出哪怕一丝细微的破绽,凝望她的人都能立刻发现。
这人看着她,却在数秒后转而走向她的身后:“听闻舒家千金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说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分,就是普通待字闺中的女子应当熟识的刺绣,亦是一窍不通。”
舒巧巧惊讶看向对方。
这人是什么意思?在帮自己解脱吗?还提供了日常生活厨艺和自己最擅长的刺绣两个选择。是巧合天降贵人降到自己专业领域上了,还是这人跟自己的穿越有关系?
这人见她发愣,又开口问道:“怎的,你也似舒家千金一般,和这些毫无关系?”
舒巧巧虽心下疑惑,却也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非也!民女熟识刺绣,予民女准备一二材料便能验知。”
安静的厢房之内,那官员和公子端坐在老旧的木椅之上,两人面前的炭火烧得劈啪作响。
舒巧巧内心略有些羡慕的盯着那火炉。古有望梅止渴,今有望火取暖。她搓了搓冻僵的双手,放在嘴前不断哈着气,企图用那点微弱的暖流唤回手指的感知。
原身在如此寒冬天气当中劳作,十指指尖早已龟裂,显露出其中的血肉。她有点担忧这样的状态能否绣出一幅得以让自己脱离这里的绣作。
衙役终于在半柱香后抱来了一块方形麻布、一把绣线、一个几乎要开裂的简易绣绷和一根钝了的绣花针,负气般一股脑丢在了舒巧巧面前。
“大人,此地较为贫困,只能找到这些了。”
那官员颔首:“还请开始吧。”
舒巧巧嘴角抽搐地看着那一把几乎结成一团的绣线,无言谴责了衙役一番。然后认命地用带着伤口的手指勉强捋顺了这把绣线,再将那根针在地上磨了磨,直到肉眼可见带上了尖峰。
她熟练地将布料放置在绣绷之间,边拉扯边收紧绣绷的圈口,直至布料平展无褶皱,将弹性降到了最小。
像自动触发技能一般,舒巧巧眨眼之间便成功穿针引线,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道:“两位大人可有想要民女绣下之物?”
官员侧头询问:“公子意下如何?”
“那便绣一片银杏叶罢。”
舒巧巧应承一声便开始动针。条件有限,没有可以固定住绣绷的架子,亦没有可以勾稿的物件,舒巧巧便直接以轮廓绣绣出银杏叶的形状,再作填充。
指尖的裂口总会不经意间就将丝线勾起,舒巧巧只能尽量一针到底,避开手指和丝线的触碰。
这段丝线染得并不均匀,虽巧妙地自带渐变,却没有规律可循。这种情况既不能用套针法规矩绣下,亦不能用自己最擅长的乱针绣作描绘。舒巧巧只能将针法长短变化根据绣线的颜色变得更长或更短,原理上仍然是套针法,只是作出了衍伸变化。
如此绣出来的银杏叶,虽然针线排布并不是最好看,但是颜色过渡最为巧妙。
这般粗糙的工具,在舒巧巧手里都像是与生俱来的契合一般,不出一炷香便将银杏叶绣了出来。
栩栩如生的金黄叶片,清晰的脉络纹理,用灰暗色度的丝线为叶片稍加阴影,反倒更加立体汇现。
“大人,还请过目。”
舒巧巧双手捧着绣作展现在两人面前,低垂着脑袋等候着一个能决定生死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