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静就是没醒。
哗啦——
这次是玻璃碎地的声音。
元星终于忍无可忍,甩开枕头下了床。
他倒要看看,那大明星好端端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木匠工人。
门拉开,一个鬼祟的黑影滚了进来。
没了支撑点,蹲在门边的贺北时顺势倒地,“哎呦”的叫了一声,躺在地上,抬头看到元星一张沉静无波的脸。
暴风雨前的宁静。
贺北时心虚道:“把你吵醒了?”
元星蹲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眼贺北时,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锤子上。
贺北时立马解释道:“那个……房间里好多家具都是坏的,我修一修。”
“你不疼吗?”元星问他。
贺北时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张嘴“啊啊”两声,说,“不疼,摔一下有什么疼的。”
这人呆头呆脑,不知道怎么当的大明星,想给谁做榜样。
元星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触碰,把贺北时拉起来,提醒道:“伤口又裂开了。”
贺北时这才低头,看到浅色T恤上一抹深红。
没看到不觉得疼,一看到立马往元星怀里倒,“好痛,站不住。”
元星扶着他进屋。
贺北时坐下,把T恤袖子使劲往上拉,露出里面坚实的肌肉。
元星直接无视过去,从隔壁房间拿了药回来,递给他,“自己上药。”
冷漠。
贺北时使劲把胳膊往他面前杵,道:“我都这样了你坐视不管?”
这句话仿佛一个台阶,元星转头,顺着台阶看向了贺北时。
除了胳膊这一处,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细碎的伤口,不知道昨晚洗完澡有没有好好涂药。
元星拿起药膏,神色有些不自在,道:“我手不稳,可能没轻没重。”
贺北时笑道:“有什么不稳的?又不是让你穿针引线。”
元星沉默不语,打开药膏在掌心润开,走近,轻轻覆盖在贺北时的肩膀处。
贺北时先是条件反射的一抖,之后肌肉僵硬一动不动了。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元星轻垂眼睑,目光落在贺北时的眉眼上。
从左侧眉峰那里向下,有一道浅淡的印记,被眉毛覆盖住,不仔细看看不清。
贺北时忽然仰头,毫不避讳的对上元星的眼睛。
元星一慌,不由得攥紧了手,一瞬间,听到了贺北时惨烈的叫声。
“你真谋杀——”贺北时咬着牙没说完。
元星立刻松开手,先是道歉,见贺北时痛得不行,叹了一声,道:“你忍一下,我去拿止疼药,见效很快的。”
听见脚步声走远,贺北时捂着一头冷汗站起来。
这下他可算知道什么叫没轻没重了,轻的时候没分量,重的时候要人命。
院子里被搞得一片狼藉,桌子椅子跟准备劈柴一样的摞着,贺北时那间屋的窗户被拆了下来,一块玻璃摔下来,碎片在走廊里没人收拾。
元星带着贺北时去了医院。
昨夜洗澡伤口感染,没休息好,再加上元星那么抓了一下,还没走到医院,贺北时就开始脚步虚浮,发起了高烧。
在医院打完吊瓶,已是下午两三点了。
元星守在床边,把护士叫来拔针,道:“今天你住这里吧,我晚上来给你送饭。”
“为什么?”贺北时不从。
“你生病了,当然应该住医院里。”元星劝说。
“我不住。”贺北时继续不从。
“那你……晚上也没地方住啊,窗户坏了,要等明天去镇上买玻璃才能修。”元星继续讲道理。
贺北时稍一撇嘴,露出委屈的模样,道:“在医院闻消毒水我睡不着,这种床我睡的也不舒服。”
他是个演员,元星一再提醒自己。
可贺北时扮演的是一只受伤的小狗,最懂主人的情绪变化,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望过来,就把主人骗回了家。
元星指了自己这间屋,道:“你晚上睡这里。”
贺北时微笑。
元星指了隔壁那间屋,道:“我晚上睡那里。”
贺北时不笑。
贺北时抓住他的手腕,额头逐渐暴起青筋,他非常不高兴,道:“那间屋子窗户都被我拆了你还要住进去,元星,你现在那么讨厌我吗?”
“我……”
元星不明白大明星发什么脾气,甩开他的手,轻轻环绕着自己的手腕。
好一会,他才想明白。
贺北时不知道他的性向,觉得正常的两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是稀疏平常的,而元星宁愿睡破窗的屋子也不和他睡一起,是在嫌弃他。
大明星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可这种事情,元星怎么解释,说“我不跟你睡一张床是怕我睡了你”,贺北时不得吓死。
元星叹了口气,垂头道:“我没有讨厌你。”
贺北时不太情愿的笑了一下,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元星格外真挚,道:“没骗你,真的。”
贺北时依旧落寞,不肯相信。
元星:“真的,我今晚跟你睡一起,这样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