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开始抓狂:“阿尼甲啊啊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弟弟说的是你哪个阿尼甲?”
“两个……你们两个都是啊!”
膝丸觉得自己清清白白的一世英名迟早要毁在两位兄长手里,偏偏他还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焦虑丸到底在介意什么?”
“我叫膝丸阿尼甲,请你们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地进行对话了。”
“我们可没有胡说八道,我和同振对彼此说的可都是实话和肺腑之言。”
膝丸的心情已经从抓狂变为无力。
而他兄长还在认真说着:“我想了想,觉得同振说的很有道理,弟弟爱我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膝丸无法反驳。
“至于其他的……那种话不是他自己说过的吗?”
“那并不是【阿尼甲】的本心,而且从现在的时间线来说,那应该是未来的事,我们不能因为还未发生的事怪罪【阿尼甲】,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弟弟还真是温柔呢,虽然对同振而言是未来的事,但对我们来说,那可是切实经历过的痛苦。”
“抱歉,阿尼甲……”
“好啦好啦,弟弟怎么总是在道歉?明明你才是最不该道歉的那个。”
逢雪拨弄着时空转换器远远看着【膝丸】。
她从醒来开始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模糊的记忆和某种深刻的恐惧让她开始抗拒【膝丸】,或者说那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经历过多次时空逆旅的逢雪很熟悉那种感觉。
如果是普通人无知无觉地被带入其他时间线,记忆必然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但逢雪是鬼,严格来说她的时间已经停滞,独立于正常流动的时间之外。
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膝丸】就觉得莫名熟悉和怀恋一样,她其实是最容易察觉到时间改变的。
因此她接下来对【膝丸】的观察就隐晦了很多。
为了不让【膝丸】察觉,逢雪时刻带着时空转换器。
严格如同刻度一般小心地调整时间,让自己所处的时间和【膝丸】微妙地稍微错开。
再精确到毫秒地一点点还原【膝丸】不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将两条时间线在她的世界交叠。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以来。
不管【膝丸】是否与她在一起,她都几乎没有离开过【膝丸】身边。
“要把我从时间中抹去吗?【膝丸】,这就是你说的让我解脱的方式吗?”
怎么把一个已死之人从时间中彻底抹去?那几乎就只有一种方法了。
——让变成鬼的她魂飞魄散。
可是凭什么?
她和家人那么努力地生活,却连简单的生存都不被允许。
死了之后也只能成为为大小姐前途铺路的垫脚石。
明明这是用她的灵力供养的本丸,包括【膝丸】在内,所有刀都是在她的灵力下显现,拥有人身的。
她是他们的审神者,她是他们的主人。
所有刀都说过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
她才刚刚在这里建立了新的羁绊,凭什么就要消失?
逢雪原本想着,如果能救下自己的家人,哪怕自己灰飞烟灭也不要紧。
可是她救不下自己的家人。
后来她想着,至少不能辜负这些真心待她的刀剑,她和他们是互相需要的。
可是她的刀却想要从无尽的时间中彻底抹杀她。
明明是神刀,为什么不愿意超度她,而是选择抹杀她?
不是说他们是共犯吗?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往前去不了三途川,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却又不被允许停留在幸福的站点。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时的逢雪自己都没注意到,身为鬼的她本身就时刻被生前死后的怨气影响着。
不停操控时间累加的因果报应更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和污染着她的灵魂。
阴暗的念头就像种下的种子,在蓬勃的怨气下飞快生根发芽肆意生长,直至逐渐将她的善意和理智彻底吞噬。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避免自己既定的命运呢?
逢雪死死盯着远处【膝丸】的身影。
若想要迎来彻底的新生,就必须要有一个彻底的终结。
“【膝丸】,抱歉了。”
逢雪眼神空洞,漆黑的瞳仁渐渐放大,很快占据了整个眼眶,细细密密的血丝从眼睛处向整张脸扩散。
在周身阴沉浑浊的灵力包裹中,逢雪动作机械且严谨地调整了时空转换器。
随着时间的变化,她外表的异样慢慢褪去,恢复了正常的样貌。
但每调整一刻时间,她的灵魂就更阴翳一分。
正对话着的两把刀猛然安静下来。
【膝丸】看向身后空无一物的位置,感
慨道:“真是强烈的情感呢。”
“是杀意吧。”膝丸警惕道。
“嗯——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比起强烈的爱,果然还是强烈的恨更好办一些,我可不像弟弟那样温柔。”
“比起拯救,还是直接清除更适合我。”
“不过她怎么现在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样玩弄时间?”
【膝丸】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他们似乎低估了践踏时间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