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怔怔地看着满地焦黑,还有远处几乎被烧穿的常明堂,对莫怀仁说:“师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睡觉翻身打翻了油灯。”
莫怀仁扔了螃蟹,掸去衣服上的草木灰,淡淡地说:“放火烧山而已,又不是欺师灭祖。”
这是苏林放过的厥词,此时听来略觉尴尬。
十里坡离长门距离不近,但一个在山顶,一个在山腰,一个高、一个低,这里着火,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是这么壮观的火势,从上面望下去,那烟火堤坝的势头,就跟外族入侵似的。
没多久,纠察司就来人了,还是莫正和莫刚。
莫正对莫怀仁恭敬地行了礼,说:“禀报莫师尊,我是纠察司莫正,这位是莫刚。此次来叨扰师尊,是受我们尊长所派。因刚才收到举报,说贵宗门有人纵火,火情眼中,导致损失巨大,尊长令我二人来传纵火者,弄清事情原委,追究相关责任。若有其他隐情,也好说清楚,免得让人蒙受不白之冤。”
莫怀仁没言语,眼风朝旁边的苏林一扫,毫无心理障碍地把罪魁祸首供了出去。
莫正心领神会,上前问苏林:“这位师妹,如何称呼?”
不知怎么的,苏林听到“纠察司”三个字就不爽,听他这一长串话,觉得腻味,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就是非常反感。
只能猜测又踩中了闫林秀的雷。
她心想:你多大呢,跟谁妹呢?
苏林不爽地说:“苏林。”
莫正得了名字,点头道:“苏林,请跟我们走一趟。”
苏林脸都黑了,回头看莫怀仁,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转过身,拿背对着他们。
这是摆明了不想拉她一把,这绝情的师尊呵~
莫刚莫正也瞧见了这一幕,莫师尊跟上次的态度截然不同,人应该能顺利带走。两人视线一碰,略带喜色。
苏林还想争辩几句,抬头猛然发现,远处出现一缕青烟,直冲云霄,她心想不会是哪里的火星蹦出去引燃了其他地方吧?
这个念头才升起,转头望见背后也燃起烟火。
不是吧,这十里坡是个漏勺吗?火是从哪里漏出去的?
这下祸闯大了,如果只是烧了个十里坡,还能内部解决,烧到外面,就不好办了。
她可怜巴巴回看了一眼自家师尊,师尊不语,只一味在整理仪容,苏林无奈,只能乖乖跟着莫刚莫正去纠察司。
她以为不过是纠察司长官问问话,没想到纠察司尊长胡安生亲自接待,更没想到除了胡尊长,大堂上还坐了一圈人。
胡安生像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堂上,苏林有种错觉,他主要是服务观众,抽空问她几句“案情”,而且堂上气氛不怎么严肃,反而怪和谐的。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上下打量这苏林,说:“小苏啊,瞧你小小的,本事倒不小,把我们长门的账房给点了,你怎么说啊?”
苏林也吃了一惊:不是吧,这小蓝火这么厉害,竟从十里坡烧到了长门!长门可不比十里坡,师尊长老一大堆,都没把火扑灭,那些小蓝火有点名堂啊!
难怪纠察司尊长亲自下场,难怪来了这么都人围观。
她尬笑了两声,心说烧了就烧了呗,还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说:“不知那长门账房在哪里?”
老头子说:“就在十里坡旁边,碧波湖对岸。”
苏林一听,险些跳起来,说:“有没有搞错,隔着那么大一个湖,烧到你们那边去?人家飞瀑峰都没烧,火能跳过去?绕过去?只烧长门?”
此时,飞瀑峰代表陆绍师尊摸了摸鼻子,说:“那个,是的,我们的库房也被烧了。”
苏林张大嘴,不敢置信地看向陆绍。
此时白马湖代表出声道:“对对对,我们的草料房也被烧了!哎呀呀,可吓死了不少灵兽、好马,损失惨重。”
百药谷代表忙附和:“我们那儿灵草灵药也烧了好多。”
“你们也烧了呀?”
“对的,我们不多,没你们多。”
“哎呀,都差不多,差不多。”
“就是,那火可真大!”
苏林都惊呆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一圈受害者围住声讨,但大家声讨归声讨,没有气恼动怒,反而喜气洋洋的。
她终于回过味来,冷笑了几声,说:“呵,和我这一把火把灵霄山全给点燃了?山头那么多师尊长老,呼风唤雨都不在话下,灭个火,不是大炮打蚊子吗?我干什么了?我就睡觉翻了个身,就得背起这么大一口锅?”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就说,这火,是不是你引起的?”胡安生问。
苏林咬着牙,没法回答。
长门老头说:“小苏啊,年轻人,谁人不犯错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况且你还年轻,受个处罚,没几年就过去了。”
旁边又有个人来劝,说:“就是,人不是都说,不受处分不提拔吗?”
苏林不干,说:“不能这么欺负人!”
胡安生也过来劝,低声道:“没事,你别紧张,不过是几板子......”
正在这时候,门口光线暗了一下,旁边守门的童儿通报:“长门十里坡莫师尊到。”
莫怀仁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连头发都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