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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号角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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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得老槐树的枝桠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影子,霍弘站在巷口,后颈金鳞的热度已渗进血脉,却压不住心口那团冰碴似的钝痛。

他低头看着怀里鼓起的粗布,虎符和银锁在掌心硌出红印——那是周铁用最后一口气塞进他手里的,也是他活了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摸到自己的"根"。

"大哥!"

急促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陈二狗短小精悍的身影先撞进视线。

这小子平时总爱偷摸翻营册,此刻却连腰都没猫,跑得裤脚带起积雪,鼻尖冻得通红:"我们在医馆后墙等半天了,周伯伯他......"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

月光照在霍弘脸上,照见他眼尾未干的水痕,照见他紧抿的嘴角正微微发颤。

陈二狗喉结动了动,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又悄悄缩回去攥成拳。

"周伯走了。"霍弘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刺,"甲士追得急,他......他最后说要我活过这乱世。"

"操他娘的!"

炸雷似的吼声惊飞了枝头寒鸦。

张猛的身影跟着撞过来,这铁塔般的汉子眼眶瞬间红得滴血,铁钳似的手重重按在霍弘肩头,按得两人都晃了晃:"上个月我还见周伯给咱烙糖饼,说等开春要教我画镇北军的战旗......"他突然哽住,拳头砸在老槐树上,树皮簌簌往下掉。

霍弘反手抓住张猛手腕。

那只手粗糙得像砂纸,是常年握重刀磨出来的茧,此刻却在发抖。

他想起周铁教张猛握笔时的模样——老人扶着那只巨手在树皮上画歪歪扭扭的"忠"字,说"刀把子硬,笔杆子也要硬"。

"大哥,这事儿不对。"陈二狗突然压低声音,凑到两人中间。

他平时总爱挤眉弄眼,此刻却绷着小脸,手指轻轻叩了叩霍弘怀里的粗布,"前儿我翻营册,发现上个月云州城调了三百甲士,说是剿马匪,可马匪的窝子在北边二十里,甲士却全往城南医馆方向扎。"他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团,展开是歪歪扭扭的地图,"我标记了他们的巡防路线,和周伯的药铺......"

"重合了。"霍弘接得极快。

他想起周铁咽气前说的"镇北军的刀不是砍自己人",想起孙妈脖子上的月牙疤,想起这些年总在暗处盯着他的目光——原来不是他多疑,是有人早就在等,等周铁护不住他的那一天。

张猛突然蹲下来,用粗手指在雪地上画。

他的画技在营里是出了名的,三两下就勾出药铺的轮廓,又画了七八个箭头:"甲士分三拨围过来,老医正引走一拨,哑叔挡一拨,剩下的......"他重重抹掉中间那个箭头,"是冲你来的。"

陈二狗突然拽霍弘的衣角,指尖凉得像冰:"大哥,你脖子上的金鳞......刚才在巷子里,我瞅见它亮了。"

霍弘摸了摸后颈。

系统界面在识海浮起,藏锋录里"破阵"两个字泛着血光,那是周铁用命换来的战技。

他想起系统激活那天,也是救了被马匪围的商队,当时金鳞第一次发烫——原来从不是巧合,是周铁说的"守护",是他每次拼了命去护着的人,在给他铺路。

"我是镇北王的遗孤。"霍弘突然开口。

这句话在喉咙里滚了三十年,此刻说出来,竟比吞了块烧红的炭还烫。

他掏出虎符和银锁,月光下,虎符上"镇北"二字泛着冷光,银锁内侧刻着个"霍"字,和他腕间的胎记一模一样。

陈二狗的嘴张成O型,张猛的手悬在半空,雪地上的画被风卷得七零八落。

"所以周伯才总教我刀法,总说'藏锋不是示弱'。"霍弘把虎符攥进手心,金鳞的热度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窜,"所以甲士要杀他,要毁了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他抬头看向城北方向,那里有守了二十年城门的李老卒——那老伙夫总说"当年镇北军的炊饼最香",霍弘上月塞给他半块炊饼当信物时,他手抖得连碗都拿不住。

"大哥,我们查。"张猛突然站起来,身上的皮甲被他绷得咯吱响,"周伯的仇要报,镇北王的冤要雪,你......"他重重拍了下霍弘后背,"你不是一个人。"

陈二狗已经开始翻怀里的纸团,眼睛亮得像偷到鱼的猫:"我明儿就去查二十年前的旧卷宗,张猛哥去问城门口的老卒,他们当年可都是镇北军的......"他突然顿住,看了眼霍弘怀里的虎符,"李老卒那半块炊饼,该派上用场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的尾音被风吹散。

霍弘望着两个兄弟冻得发红的脸,后颈金鳞的热度突然涌到眼眶。

他想起周铁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想起系统里新融合的"破阵"战技在识海翻涌,想起李老卒屋里那盏总在深夜亮起的油灯——那灯芯,该被吹亮了。

"走。"他把虎符重新塞进怀里,拍了拍陈二狗的肩,又握了握张猛的手腕,"先找李老卒。"

三个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老长,朝着城北方向走去。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却吹不灭他们眼底那簇越来越旺的火——有些秘密,该见天日了;有些刀,该出鞘了。

城北的篱笆门结着冰碴,被张猛的牛皮靴一磕,"吱呀"裂开条缝。

霍弘当先弯腰进去时,鼻尖已撞进一股子老艾草混着焦糊饼的气味——是李老卒屋里独有的烟火气。

"李伯?"陈二狗缩着脖子喊了声,抬手抹掉门框上的冰珠。

他话音未落,土炕边的黑影突然抖了抖。

借着窗纸漏进的月光,霍弘看见那截熟悉的灰布裤管——李老卒的断腿裹着粗布,此刻正撑着炕沿往起挪,枯瘦的手心里,半块炊饼被攥得凹了形,饼屑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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