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抚摸着牧溪后面的长发道:“流霜不是去皓首丘查探了吗,要是有消息肯定会告诉我们的,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牧溪本来不想让范衡再奔波,可究竟还是担心流霜那边的进展,便和范衡一起去了皓首丘,白鹇和流霜正率领附近联络点的杀手们在山上搜寻蛛丝马迹,流霜失望地摇了摇头,范衡怀疑皓首丘本来就是祥官为了支开牧溪故意找的借口,白鹇也点头表示同意,皓首丘上的樱花花期刚过,之前许多人都来过这里赏花,皓首丘山体本来就不大,沧海想要藏什么东西也很难做到。
眼看夜色已深,范衡等人也放弃了搜索,各归其位,牧溪回山庄后,总算发现范衡带回来的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之前在墨斋买的颜料,牧溪也没了心情临摹牡丹,倒是范衡兴致勃勃地将颜料整整齐齐摆在桌上,其中那盒胜晚霞被范衡回山庄时顺手交给了妙仁医馆查验,见牧溪仍然愁眉不展,范衡仿照白鹇行礼的样子恭恭敬敬对牧溪道:“牧首领请宽心,属下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祥官,这么晚了牧首领要吃点东西再安寝吗?”
牧溪不禁轻笑出声,“别在这搞怪了,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堂主交待吧。”
“我来交待,现在玄鸮堂已经进入警戒状态,思源山庄也有父亲坐镇,事情发展成这副态势,我们该担心的不是沧海出手,而是他们再次龟缩。”范衡直起腰身边说边打开牧溪的书柜,取出里面宣纸平铺在桌面上,又检查了一遍牧溪笔架上的毛笔数量是否够用,最后将砚台跟颜料放在桌角,方便牧溪随时取用。
牧溪将镇纸压在宣纸上,晚上光线不好,等白天见了堂主再忙活这种小事也不迟。范衡见牧溪面露倦色,宽慰几句后边识趣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范思和范源同时来到范衡的院子,不等范源质问,范衡就将一方木盒摆在范源和范思面前,里面的竹叶青懒洋洋趴在角落,牧溪也将守宫戒指交给了范源。
范源早就从白鹇和流霜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明白现在不是苛责牧溪的时候,便收起来找茬的态势,认真跟范思商议起怎么才能将藏在洛阳的沧海成员揪出来,如今的线索就是守宫的图腾,范思表示自己会告诉江湖中人小心提防,现在的沧海已经有可以不知不觉灭掉一个帮派的能力了,巫山派就是例子,现在正是需要团结江湖势力共同抗敌的时候,一旦对抗发起,肯定会比上次对沧海的清洗更加彻底。尔虞我诈,至死方休,平静已久的江湖又要见血了。
“要不要把立冬和霜降叫回来?”范思提议道。
“立冬远在岭南,怕是来不及,霜降倒是可以让他先回来,还有……”范衡将坠有流苏的锦袋拿了出来,顺便将祥官的戒指,齐阿猛的官牌和硫磺圈放了进去,“让霜降离开前将这个锦袋送给莫如歌。”梁袖清要是现在还不知道沧海截胡过毒蛊残卷的话,安插在梁袖清身边的沧海内应极有可能是梁袖清的亲信,希望梁袖清更早日察觉吧。
洛阳牡丹花会为期七天,七天中来洛阳赏花的人群络绎不绝,即使玄鸮堂在洛阳有着众多联络点,可还是没有从茫茫人海中找到祥官,祥官简直像是忽然从人间蒸发一般。
整个洛阳城鲜花着锦,热闹非凡,来者全是风流宾客,赏的皆是国色天香。
明月楼新任楼主兼花魁南山月最近很苦恼,艳兰躺在阁楼气若游丝,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威胁,南山月借助这次护花使者榜狠宰了“护花使者候选人”们一笔,最后还是任性的将护花使者第一名的位置给了范衡,可身为护花使者头名的范衡却极少光顾明月楼,只是在南山月遇到难缠客人时风一样出现,处理了麻烦后又接着消失。甚至有时候范衡本人不来,直接让牧溪来明月楼处理。
“公子现在有婚约在身,出现在这里不合适。”牧溪一脚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嫖客踢下楼梯后跟南山月解释道。
“就是那个红尘仙子对吧?”南山月不服气道,“我见过她,长得的确有些姿色,可到底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论起风韵,还得数我明月楼的姑娘们,范衡居然喜欢这样的。”
范衡和越红尘的婚约在洛阳城已经传遍了,人人都说这两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南山月怎么瞅都觉得别扭,范衡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再摆温柔的款也顶多算是斯文败类,越红尘怕不是被这鬼玩意的皮囊给迷惑了。
越红尘颇为可惜的戳了戳牧溪的胳膊道:“我觉得还是你跟范衡更配,你说你怎么就没有尽力留住他呢?”
“我尽力了,”牧溪揉了揉刚才因为揍人而发酸的手腕道,“可事事哪能皆如人所愿呢,能守在他身边我就很心满意足了。”越红尘与范衡只是表面夫妻,对,只是表面夫妻……牧溪指尖微微发抖,这才刚刚定下婚约,他就已经心如刀割了,等成亲当天,他还是不要出现在范衡身边为好。
“他就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南山月愤愤不平道,“既然他抛弃你,你也可以报复他,明月楼漂亮姑娘有的是,随你挑,要是你对女人没兴趣,我给你介绍个好地方,折柳巷,听过没?那里边的小倌可是一绝……绝对比你家公子活好。”南山月压低声音暗示,范衡那个不解风情的雏儿绝对会被折柳巷的经验丰富的小倌们秒的渣都不剩。
“我该走了……”牧溪不愿继续听南山月挑唆,既然已经麻烦已经解决,就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美人面已经画完了,他还得找人装裱好送到留芳园参加画展呢。
“南山姑娘,”牧溪在门口认真辩解道,“公子并非那等负心薄情之人,他是有苦衷的,你们不也受着他的庇护吗,这些天你们没收集到半点有用的信息,他却丝毫没有给你们脸色看,这是一个凉薄之人能做到的吗?”
“所以,去折柳巷吧,”南山月摆弄着桌上的牡丹道,“明月楼不会白白领受他人恩惠,三号房,宋儿,他侍奉过浣柳派的大长老,半天前来找明月楼的姐妹借钱,说他不小心打碎了柳伯生的玉佩,要赔偿。”
牧溪道谢后紧急托人给还在跟越华磬会客的范衡传递消息,接着自己只身来到折柳巷,折柳巷,顾名思义,是洛阳城内一条长巷,巷子两边种着成排的柳树,小馆们站在柳树下招客的样子颇有几分风流的韵味。
牡丹花会期间,明月楼宾客满席,折柳巷也不遑多让,里边的欢声笑语从紧闭的大门中传出,牧溪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三号屋,只见外边也是大门紧闭,却没有听到丝竹声和欢笑声。牧溪轻手轻脚跃进门内,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
房门反锁,里边喘息声不绝,牧溪不敢耽误,拿出匕首撬动里边的门闩,不一会儿,门边被打开,牧溪看到被扔在床帐外边的衣衫后惊得差点连刀都没握住,是范衡曾经穿过的雨打芭蕉暗纹的青绿衣衫,帐幔缝隙间透出银质发簪的影子,是属于承欢那一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