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牧溪将范衡半天都没有翻动的琴谱拿到自己手里,“要不让我……”沧海会对林秋枫下手,范衡在林秋枫身边同样危险,他身为杀手,太明白取人性命到底有多简单了。
还没等牧溪说出后面的话,范衡毫不犹豫回绝了牧溪的要求,“不行,你的任务是混在宾客中随时观察有何异动。”
“可……”牧溪还想辩解,就被范衡强行用嘴唇封住了言语。
“沧海的目标是林秋枫,肯定是第一时间对他下手,我的生存机会比他大多了,而且,论身手,你无法替代我。”范衡用力抱着牧溪强调道。
牧溪沉默的推开范衡,范衡总是说这些让人根本无法反驳的理由。
范衡知道牧溪不开心,可让牧溪去只会更危险,便只好告诉牧溪,明天自己要去碧水别院看看典礼布置情况,顺便再见一下林秋枫,商议一下继任典礼可能出现的状况和应对方式。牧溪则跟兀鹫流霜他们调查祥官交待的地点。
次日清早,范衡很早就起床,看牧溪也已经离开,便一个人来到了妙仁医馆。妙仁医馆还没有开张,司徒杏儿跟张涵虚也没有起床,范衡听到上官逸的房间传出翻书的声音,便敲门进去了,上官逸看正是沧海的遗稿,看到范衡来了,急忙招呼他坐下。
“玉螳毒的解法,有眉目了。”上官逸兴奋地递给范衡一个瓷瓶道,“受害者们吃了我配置的这些药丸,居然奇迹般压住了欲/火焚身的症状,现在虽然时不时会有些燥热,但再也不像刚开始那般毫无自持之力了,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会彻底恢复的。”
“那太好了。”范衡将瓷瓶中的药倒在掌心,仰头给自己填了两颗,还想接着吃的时候,被上官逸一把夺过瓷瓶。
“老毛病又犯了!”上官逸怒骂,“这是药!你以为是地摊上的山楂丸吗?”
“可我也有时觉得欲/火焚身,”范衡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尤其是在面对阿牧的时候,我担心会不会是玉螳的影响。”要是真被这该死的玉螳伤了牧溪,他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
上官逸顿时无语,“这是你自己的原因!我试过你的脉息,毒已经清除干净,别什么事情都推给玉螳!”
范衡面色窘迫地借翻看遗稿掩饰尴尬,正好看到遗稿中关于研制逆生的过程,记录中说用的试验品都是死囚,可那么多样本,真的全部都是死囚吗,临渊卖场的犯罪过程恐怕就是对沧海研制毒药方式的故技重施吧。
“逆生我很遗憾,这种毒对人知觉的毁灭是永久的,而且理智也会破坏很大一部分,就像人生了癌病,就算去除肿物或者毒素,人的正气还是无法恢复,只能一步步走向死亡。”上官逸根据遗稿上试验人的药物反应推断道。
范衡将遗稿还给上官逸道,“能够在这么短时间解胜晚霞和玉螳的毒已经很厉害了,上官师傅,您才是对付沧海最厉害的武器。”
“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上官逸挥着遗稿照着范衡脑袋不轻不重来了一下,“你现在有心上人了,把你以前的坏毛病改一改,别让在意你的人整天为你担惊受怕。”幸亏玉螳解药里面没有什么对人体有害的成分,不然范衡现在早倒地不起了。
“我知道的,”范衡眼中浮现出缱绻的温情,随即问起了上官逸那本竹叶青蛇皮的残卷看的怎么样了。
“已经看完了,”上官逸眯起眼睛道,“对我来说,那简直是重温跟故友的回忆,衡儿,多谢了。”
见上官逸已经看完,范衡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将残卷暂时寄存在他那里,毕竟先前的越城岭三兄弟就是来抢夺残卷的,残卷放在妙仁医馆可能会给上官逸招来灾祸。上官逸爽快地将残卷还给了范衡,重要的是脑海中的记忆,承载记忆的物品若是危险还不如放在更加妥善的地方。
范衡离开医馆后接着去了碧水山庄,碧水山庄内正再布置桌椅和典仪台,林秋枫和他师傅也在其中忙活。见范衡来了,便邀请范衡进屋详叙。
“……总之就是这样,”湖松道长将碧水别院周边的防御图指给范衡看,范衡不得不承认茅山派阵法确实高明,就算是他,也很难从这密布埋伏和陷阱的包围中逃出去。
范衡看林秋枫一直默不作声,转而问起林秋枫,“你身边的人确实可靠吗?”
“我们在听到柳伯生的消息后边彻查了此次跟来的所有人,还有暂时在我们这帮忙的杂工,他们绝无跟沧海勾连的可能。”林秋枫回答道。
于是范衡边放弃了再次调查碧水别院仆役的消息,时间紧迫,范衡拉着林秋枫开始说起了沧海暗算方式的种种可能,林秋枫频频点头,告诉范衡他可以想到的应对方式,谈话过程中,林秋枫恍惚觉得要是范衡出手暗算的话,说不定成功可能会更大一些。
中午很快就到了,林秋枫在午饭前喜欢练一炷香的剑,饶是在这种时候,林秋枫依然执着的拔剑在不远处练着,范衡忽然注意到了林秋枫落在座位上的一本札记,好奇心的驱使下,范衡翻开看了一下,看完后范衡瞬间明白孟景幻为什么不喜欢林秋枫还要给他起外号了,札记中记满了每日的规划,包括什么时间看书,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沐浴,甚至将时间精确到以呼吸为单位,生怕浪费一点阎王爷会找上门一样,而且遵循着一日三省吾身的教诲,将自己总结的教训写在札记上并列出以后的改正方式。
范衡发现林秋枫在笔记中几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计划在未来两年内达到可以跟他对抗的程度,还写下了未来一年的修炼计划,看来湖松道长跟林秋枫说了昨天的事情。
笼中的画眉啁啾地叫着,林秋枫拿出匕首在挂鸟笼地树干上刻下一笔,提示今天又完成了一项目标。
范衡在天黑前再次叮嘱了林秋枫几句后便回到了思源山庄,正好看到流霜,兀鹫和牧溪在自己庭院聊天,范衡上前问了问调查结果,三人都皱眉摇了摇头。
“意料中的事情,”范衡宽慰道,“柳五郎逃跑,只怕洛阳的沧海部众也收到消息再次重新伪装了。”
兀鹫坐在秋千上晃荡着,“只能被动反击了吗?”
流霜采了一把月见花捆成一束道:“沧海知道我们做好部署,还会闯进接任仪式会场吗?”
“真那样怎么全身而退才是更大的问题。”牧溪坐在石凳上从窗格中眺望远处道。
“答案只有明天才会出现了。”范衡无奈笑道。兀鹫和流霜夜深后也离开了庭院,牧溪有些跟范衡赌气的成分便一声不吭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范衡只好悻悻去了浴室洗澡,牧溪是在怨他接下这么危险的任务,可危险也伴随着转机,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一把他必须得赌。
第二天,武林盟主接任仪式如期举行,武林各帮派都见证着新生代强者的诞生,自此,所有江湖人都知道,茅山派掌门湖松道长大弟子林秋枫将带大家一起对抗沧海的反扑。
林秋枫完成仪式后想来到台下给诸位敬酒以表尊敬,被范衡一把抓住,既然大家都见识了武林盟主的风采,是时候该回去准备别的事情了。
就在范衡强行拉着林秋枫离开时,一支飞镖忽然从下面攒动的人头中间飞出。
“封锁场地!”范衡拔剑挡下飞来的暗器,一只心花怒放镖在地上急速弹出钩爪。
柳五郎!
他是怎么混进宾客名单的?
范衡努力在乱成人群中搜索着柳五郎的身影,却感后背一凉,接着一阵剧痛传来,范衡下意识向后挥剑,却看到林秋枫满脸迷茫倒在血泊,手里还攥着沾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