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兀鹫一抹神秘的笑容,接着就将内间的茶水拿了出来给兀鹫和流霜各倒了一杯。
流霜也担心道:“牧溪的伤……以后会有影响吗?”她知道那种事情做得过火极有可能会直接把人变成残疾,玉螳……那个据说比春宵散还邪门的媚药,牧溪以前哪里经历过这等苦楚。
“先卧床静养三五天吧,”范衡吹着茶叶浮沫道,“阿牧的伤我处理好了,他现在在卧房睡觉,暂时不要去吵他,你们放心,以后不会留下病根的。”
兀鹫端着茶杯狐疑道:“你确定?”牧溪那性子,但凡能挪的动,就不会让范衡抱回山庄,如今都走不了路了,鬼知道范衡是不是在敷衍他们。
“我不会让我的爱侣有一丝危险的,”范衡放下茶杯,一本正经回答,“我已经当众跟阿牧定下婚约,自会守他永世无虞。”
“你倒是善变,”兀鹫靠在椅背上斜睨着范衡道,“以前跟红尘仙子的婚约不到一天就变成了跟牧溪的,这是命数的安排,还是你的安排?”
范衡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阳光将他拉长的影子映在流霜旁边的几案上。“我的心意从来没变过,这不过是我利用沧海的阴谋为我的阿牧量身定做的奇迹,我们两情相悦,阿牧因忌惮世俗非议饱受心魔侵扰,真是令人心疼……那就在众目睽睽下给我们的相爱一个无法拒绝的缘由。一个为了救我甘愿雌伏身下承受非人凌辱的牧溪,难道不值得我抛却一切去疼爱吗?没人舍得拒绝这场美妙的献祭,我除了与他成亲,再也不会考虑别的选择。”
流霜惊诧之下,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你们俩一直?”怪不得牧溪那天因为范衡两句话变得失魂落魄,范衡还巴巴拿着钱让她去哄牧溪,如今看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兀鹫沉痛地点了点头,终究是让范衡得偿所愿了,他也失去了暗杀范衡的机会。
“牧溪为了你都……”兀鹫向内间瞟了一眼道,“他绝对值得你去爱,不要负他。”这下是真的木已成舟,范衡都将亲事定死到没有丝毫回旋余地了,只是范衡这份激情能够持续多久还尚未可知,天性凉薄的人真的有从一而终的觉悟吗?
“看来只有漫长的时间能够证明我的忠贞了。”范衡苦笑着望向窗外,在别人眼中,他要么是个纨绔子弟,要么是个残忍之辈,怎么会生出多深情的心思呢,不过也好,他就是喜欢让牧溪体会这份独一无二的爱意。
流霜和兀鹫在范衡屋中一直待到傍晚,看牧溪一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只好心有不甘的回到了玄鸮堂。顾缘巧端着晚饭来到范衡庭院,范衡接过后同样拒绝了顾缘巧探望牧溪的愿望。
“一会儿无论如何还是让牧公子喝点粥,”顾缘巧伸手试了试刚熬的银耳莲子粥的温度,接着小声对范衡道,“我爹说,这种情况下,你该好好哄哄牧公子,平时那些没轻没重的玩笑话就少说点吧。”
范衡揭盖用勺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粥道:“我一直在哄。”
“其实我觉得……”顾缘巧朝外看了看空旷的庭院,“我觉得你跟牧公子很般配,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老天爷都希望你们在一起,才会这般巧合,你跟牧溪一起肯定会比跟红尘仙子一起还幸福,牧公子可比红尘仙子贴心多了。”
虽然牧公子面上冷冰冰的有些怕人,可实际上很好说话,上次去金陵,牧公子还想着给她带漂亮的风筝,她高兴之下不小心将牧公子的衣服燎了个洞,牧公子也没有面露不快,反而关心起她有没有被烫伤,当时她就觉得牧公子人很好了,想到牧公子总有一天会离开思源山庄还有下不舍,这下好了,牧公子不会离开了。
范衡笑的眉眼都弯起来,“是吗?我也觉得阿牧很好,你以后别忘了在阿牧面前多说我的好话啊。”
顾缘巧起身跑向门外,朝范衡做了个鬼脸道:“说你脾气怪还是说你翻脸快?”不给好处还想让她白干活,没那么便宜!
范衡朝顾缘巧扔了锭银子,顾缘巧喜滋滋收下,“说你长得好,武功高,还会弹箜篌。”
“我本就如此。”范衡瞬间觉得扔出去的银子打了水漂。
顾缘巧甩下句等牧溪好了再给他做好吃的后便跑开了,范衡也没再计较,跟牧溪吃完饭后便去衣橱中另翻出一套被褥铺在屏风外边的罗汉床上。
范衡边铺边道,“我们的事情很快会传的沸沸扬扬,为了显得更真实,我要塑造衣不解带彻夜照看你的赎罪者形象。”
“这儿没别人,你演给谁看?”牧溪倚在衣橱边戏谑道。
范衡将枕头一扔,“好吧,我怕我会忍不住越界,才跟你分床的。”没错,他摊牌了,他现在就是经受不住一点挑逗的色中饿鬼,好在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才会自觉远离诱惑源头,但却怎么也不甘心离得太远。这个距离就不错,既可以听到牧溪的呼吸,也可以有效得克制他的欲魔。
“为了你曾经许下的荒唐承诺?”牧溪点燃了驱蚊的熏香问道。
范衡有些不适应牧溪突然间变得如此直白的说话方式,只好硬着头皮嗯了声。
“也好,”牧溪给了范衡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虽然我并不觉得现在做一场有什么不妥,不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正如你给我的那样。”
范衡夸张地捂着自己胸口道:“我的阿牧什么时候练成了这么精准的回旋镖法?”
“我只是想通了,”牧溪不由分说坐上了范衡已经铺好的罗汉床,“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把我对你的情感当作一厢情愿的错误沉沦,等待一个荒谬的答案,只会让我堕落成被你豢养的金丝雀,或许从一开始,我就该用这种方式对你,我身为爱人该有的方式。”
“你床上木槿味道太浓,我睡不着。”牧溪径自解着衣服,“你不会真以为我跟你一样克制吧?半夜爬床这种事我可是会干得出来的。”
“那里才是你的领地。”牧溪指着屏风里边范衡的床道,“至少成亲之前是你的。”
牧溪的直白再次刷新了范衡的认知,范衡苦笑着解释道:“我并非那等迂腐之人,只是……你还记得寒鸦吗?”那个曾经用恩义和情欲戏码想要束缚牧溪的卑鄙猎手。
“你果然还是在意着寒鸦,”牧溪有些不悦地扯下发带,“我跟他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范衡打断了牧溪的话语,有些心疼随着发带扯掉的几根发丝,“那时候我已经对你许下承诺,若是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我跟寒鸦又有什么区别?比不过情敌什么的……我不接受!”没错,只有红烛和喜服才配得上他跟牧溪的第一次缠绵,就算牧溪现在已经战胜心魔,他也要给牧溪他能给的最好的!
牧溪忽然平静下来,“原来你一直在跟你自己较劲,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拼命用别人不解的疯狂方式精进身手,以身试毒,证明爱意……别人都以为你疯了……实际上你清醒的很,你只是对于你想要的东西选择太干脆了,干脆的让人猝不及防,竟不经意间导出了那么多好戏,以后你有什么计划最好能跟我和盘托出,别让我事后找你麻烦。”
他当时也是着范衡的忽悠,听信了范衡他太想要变强的解释,世上想变强的人那么多,做到范衡那种快要将自己逼死的着实找不出几个,范衡只是单纯的想要解构自己的一切,于是就那样做了而已,近乎恐怖的非人感……当时佳潜居士看到范衡就呕吐不止或许便是出于此。
范衡摸了摸自己身上完好的衣衫,“阿牧,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居然能够赤裸到这种程度,既然已经赤裸了,我自然不会再有所隐瞒。”
“希望你做得到。”牧溪将脑袋埋进被中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