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范源并没有将牧溪当作断墨的同伙处理掉,牧溪成了复仇和清剿叛徒断墨的一员,铁手教反扑虽然凶猛,但终究不是玄鸮堂的对手,铁手教很快被灭门,教主花琼不知所踪。
牧溪接到手下线报,叛徒断墨和教主花琼往飞雪林方向逃窜,花琼不足为惧,但断墨威胁极大,在堂主率人将飞雪林包围之前,牧溪带着几个杀手先进入了飞雪林,彼时正值杨花盛开,飘落的杨花铺在地上恰如飞雪。牧溪在飞雪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断墨,”牧溪戒备地拔刀直指前方,“堂主很快就会来,你逃不掉了。”他虽然不是断墨对手,但最起码可以在堂主来之前拖住断墨。
“放他走。”断墨背对牧溪,却没有拔刀。
牧溪看到断墨身旁戴着斗笠的人,腰间巨大的铁质钩爪暴露了他的身份,铁手教教主花琼,斗笠下的花琼剧烈的喘着粗气,像是受了重伤,牧溪抬手一记飞镖打在花琼腿上。
“你跟花琼谁也走不了。”
牧溪暴起,刀刃直扑断墨的脖颈,断墨不再轻敌,迅速抽刀反击,林间杨花纷纷乱舞,在断墨凌厉的刀法下,牧溪渐渐显出颓势。
“你不该伤他。”断墨的刀锋狠狠划过牧溪胸前,刀尖挑破了牧溪牧溪用来防御的左臂,牧溪捂着手臂面沉如水,不着痕迹地迅速接近挣扎求生的花琼。断墨面色大变,身形瞬动闪至牧溪身后,一掌朝牧溪后心拍去。
“咳咳……”牧溪结结实实挨了断墨一掌,大口咳着鲜血,花琼也趁机挥舞铁爪直冲牧溪心口抓去。牧溪无力防御,只好眼睁睁看着铁爪直取自己心脏,花琼的铁爪勾破衣服之际猛然停止,断墨朝花琼漠然摇了摇头。
“放他走,”断墨再次恳求道,“看在十年师徒情分上。”
牧溪捂着心口愤然盯着花琼,“花琼算什么东西,也值得师父祭出十年教导之恩!”从跟断墨交手那一刻起他就隐约察觉到了,断墨无意取他性命,不然他在转身对付花琼的时候断墨完全可以用刀捅穿他的心脏,而不是打出一掌。
“琼儿,赶紧从那里走!”断墨拿刀对准牧溪脖颈朝花琼指了一处方向,堂主已经开始包围飞雪林了,他指的那处是唯一生路。
花琼扔下铁爪一瘸一拐朝断墨指的方向逃去,牧溪不顾刀刃威胁再次准备祭出袖箭暗算花琼,被眼疾手快的断墨一把捏住了袖间的暗器,箭筒应声而裂。
“你居然爱上了花琼!”牧溪清楚地看到断墨眼中的情愫,这是他在鸩羽时面对手下从来不曾出现的,过去断墨的记忆在牧溪头脑迅速闪过,创立逐流聚会,鼓励杀手们在逐流聚会上滥交,断墨只是选择冷眼旁观,时不时露出被取悦到的笑容,好像这场聚会不过是戏台上演出的寻常剧目。
“你明明说过你不可能是断袖……”牧溪迷茫地看着地上的铁爪。
“我现在也不是。”断墨嘲讽地卸下牧溪的袖箭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宁死都要保住花琼性命?”牧溪清晰地听到了飞雪林外的脚步声,堂主很快就会来,断墨武功不及堂主,玄鸮堂对待叛徒手法相当残忍,断墨就算死也不会那么轻松的死。
“牧溪,”断墨也听到了迅速接近的脚步声,急忙将刀交到牧溪手中,“给我个痛快,然后亲自把我埋葬,不要让别人……翻看我的尸身。”
牧溪握紧了刀刃,断墨几次三番放过他的性命,而且还从花琼手中救下了他,更遑论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恩,他真的忍心看着师父饱受折磨吗?
牧溪犹豫间,脚步声更加接近,断墨下定决心般牵着牧溪的手伸进自己怀中,“你看!”
牧溪碰触到了根本不可能属于男子胸膛的柔软,触电般缩回了手,断墨居然是女子!断墨骗过了玄鸮堂所有人!
“赶紧动手!”断墨捏紧牧溪的胳膊催促道。
牧溪横下心拿刀往断墨胸口一送,刀锋没入心脏的感觉从手底传来,牧溪眼眶渐渐湿润。
“师父!”牧溪用力抱着奄奄一息的断墨哭泣,“我真该死……”断墨刚刚为什么不杀了他,这样断墨还能逃出生天。
断墨笑着擦掉牧溪的眼泪,声音恢复了女子的尖细和柔婉:“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你这么心软,早晚有一天会重蹈我的覆辙,不知那时候有没有人愿意这么痛快将刀刺进你的心脏……你只要当好一把刀就够了,别去爱,更不要恨,这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谨遵师父教诲。”牧溪抱着断墨用力点了点头。
断墨从沾血的怀中拿出了粉白相间的玉佩交到牧溪手里,“桃夭城,隐白……”
“您是让徒弟将此物交给桃夭城叫隐白的人吗?”眼见断墨气息越来越弱,牧溪着急地问道,“桃夭城在哪里?隐白是谁?”
断墨无力地叹了口气,“别去……”说完,握着牧溪的手蓦地松开。
“师父……”牧溪无助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脚步已然接近,牧溪迅速将玉佩藏好,收起了悲伤模样,转身朝后方郑重行着半跪礼。
“堂主,叛徒断墨已经伏诛,花琼不知所踪,属下无能。”
堂主范源上前确认断墨已经死亡后一把掐住牧溪脖子,“你下手够快的,怎么,怕你这好师傅受千刀之刑吗?”
牧溪被范源掐的面色涨红几乎喘不过气来,“叛徒断墨诡计多端,属下不敢轻敌,只能一击致命。”就算谎言立刻被揭穿,牧溪还是选择说谎。
范源不耐烦地将牧溪甩在一旁,朝后边跟来的杀手阿一吩咐道:“接着搜索花琼踪迹。”阿一接到命令后迅速消失在林间。
“扒了断墨衣服暴尸街头。”范源冷冷对牧溪下着命令。
牧溪慌忙朝范源磕头祈求道:“看在断墨一手组建鸩羽的份上,请堂主成全属下将断墨尸身收敛。”
杀气渐渐在范源周身弥漫,“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范源说出来的话让牧溪周身血液都在变凉。
牧溪咬牙顶住范源身上冲天的杀气再次对范源下拜,“堂主,断墨培养了玄鸮堂半数杀手,若是随意暴尸,只会引发堂内其他杀手的寒心和不安,死亡的震慑力已经足够,求堂主收回成命。”
范源缓缓走近牧溪,就在牧溪以为会被飞踹一脚的时候,范源却只是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牧溪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下不为例,不然你知道下场的。”范源拂袖而去,牧溪颓然跪坐在地,断墨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杨花,夜枭们继续追踪花琼。
牧溪埋葬断墨之后也加入了搜索花琼的行列,可花琼离开飞雪林后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失去了踪迹,饶是夜枭们将飞雪林方圆百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他,牧溪心中升起诡异的欣慰感,至少断墨的牺牲没有白费……
之后牧溪也曾多次打听过桃夭城,可终究是石沉大海,隐白也没有消息,加上断墨临终前说过别去桃夭城,牧溪在多次探访无果后最终也放弃了打探,断墨的遗物也被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