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范衡放下筷子确认道:“是昨晚的阿翠吗?”
箐诺点了点头,立刻准备跟刘阿婆一起去找,水月夫人抬手阻止道:“一个耐不住寂寞自作自受的女人,要不是她偷偷下山会情郎,怎么会落得疯掉的下场,这次跑了就跑了,何必浪费时间找她,等她饿了闻着厨房的味自己就找回来了,让厨房的人留点心就是。”
“可师傅,我怕阿翠跑远了就不好找到回家的路了。”箐诺想了想,还是执着地和刘阿婆一起离开。
“让二位公子见笑了。”水月夫人并没有起身的意思,朝范衡和牧溪歉意地笑了笑。
范衡和牧溪吃完饭也不好当个看热闹的闲人,便也辞别了水月夫人一起去找阿翠了。箐诺带着几个人分头去找,范衡和牧溪则趁机去了阿翠的房间打算查一查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什么味道……”牧溪忍不住抬手捂住鼻子,接着看到了墙角干涸的黄色液体,一下子明白了是什么,一个疯子随地排泄太正常了,而且房间随意扔着不知多久的剩饭剩菜,还有脏兮兮的布料,阿翠在这间房中的生活质量可见一斑。
范衡走到窗前看着被砸坏的窗柩,又观察着窗台上的血迹,招呼牧溪循着血迹来到外边,沾血的足迹踏过枯黄的树叶隐匿林中,走到最后,范衡也很难在从枯叶,杂草和乱石中追踪阿翠的足迹,只好在周围跟牧溪一起叫着阿翠的名字。
“公子……”牧溪扶着陡崖边横生的枝干猜测着,“阿翠脚受伤了,万一失足,那可九死一生了。”
“那也要找到尸体,”范衡灵巧地绕过石壁间丛生的荆棘道,“这个节骨眼,玉树宫失踪一个人,必须要查明原因,万一跟沧海有关,我们也好先下手为强。”
范衡和牧溪在找阿翠途中跟箐诺会合,箐诺也一筹莫展地表示至今还没有找到阿翠,今天一早给阿翠送饭的人发现阿翠不见,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不排除阿翠死亡的可能,箐诺用力摇了摇头,万一阿翠藏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呢。
一声尖叫在不远处响起,如花步履匆忙跑来告诉箐诺,阿翠的尸体在崖底被人找到。
等范衡赶到发现尸体现场时,瞬间明白了发现者为什么会尖叫。阿翠四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断裂,昨晚范衡印象最深的是阿翠诡异又阴森的笑容,可现在的阿翠不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目眦欲裂的惊骇,阿翠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范衡迅速查看着周围的痕迹,这处断崖虽然不高,但头朝下摔在乱石上绝对十死无生,范衡跳上崖顶试图还原阿翠掉崖的经过,崖边的枯草有被踩踏的痕迹,角落的利石上有星点血迹,应该是阿翠摔下崖底时蹭的,周围不过是些寻常酸枣树,范衡在酸枣枝干的刺上找到阿翠衣服的碎片,范衡在布满尖刺的矮丛中穿梭。
“别过来……”范衡沿着阿翠行走的痕迹步步倒退,尖刺勾破了范衡的衣袖,范衡最终退到崖边,脚下一滑,朝崖底栽去,接着稳稳落在阿翠尸体旁。
“看上去确实是失足落下悬崖。”范衡描摹着地上的血迹呢喃道,“可阿翠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居然临死前的表情那么恐惧。”
箐诺被范衡一通演绎惊得目瞪口呆,找到尸体的时候她基本就已经下结论阿翠是失足掉崖的,范衡居然还劳神费力还原死亡过程。“山林间常有野狼出没,阿翠疯疯癫癫的,被几条瘦狼吓到,不小心掉下悬崖也是有的。”
牧溪想起了昨晚野狼的嚎叫,眼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忽然,牧溪注意到事情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尸体没有被狼啃食的痕迹,要是被狼惊吓,那些畜生会放弃这块到嘴的肉吗?”野狼会顺着另一条路到崖底,将阿翠的尸体啃的残缺不全。
箐诺身边的如花辩解道:“或许野狼还没来得及啃食尸体就被我们发现了,再说,阿翠本来就是个疯子,谁知道她会不会忽然发疯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境吓得到处乱窜,真是的……自从你们俩来了玉树宫,阿翠比以前疯的更厉害了……”
“如花,不许无礼!”箐诺斥道,“阿翠之死纯属意外,还是赶紧找人将她的尸身收殓安葬吧。”
范衡开口阻拦道:“最好不要再让其他人看到阿翠的尸体,找人将备用棺材抬到附近,装殓尸体这种粗活我来就好。”玉树宫都是些弱女子,怎么经得起这么血腥的场面,收尸这种事,他最在行了。
最终,箐诺还是没有让范衡去抬支离破碎的尸体,范衡和牧溪都是玉树宫的贵客,于情于理都不该劳动他们,但箐诺还是让送棺材的人守在外围,她和如花亲自装殓尸身后将棺材抬出,跟其他玉树宫成员们一起埋葬了苦命的阿翠。
阿翠的死亡给玉树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原来欢乐轻松的建宫庆典氛围也沉重了不少,范衡和牧溪有些局促的坐在玉树宫一处楼阁的长凳上,箐诺邀请他们来参观玉树宫为这次庆典准备的礼堂,简易木板铺成的舞台,舞台周围还是用绢布缝制的各色花朵,玉树宫的女子们纷纷聚在舞台下面,或在缝制绢布花朵,或在绸布上绣着精巧的图样。
箐诺将果盘递到范衡和牧溪面前,兴致勃勃介绍着建宫百年庆典的内容。玉树宫成员们各自发挥所长,有唱曲的,有跳舞的,还有会变戏法的……而她这个圣女,会亲自领着风花雪月四位长老舞剑助兴。庆典三天后的晚上举行,范衡和牧溪可以一起参加。
“看来这铁索桥坏的正是时候,阿牧,这次我们不仅有口福,而且还可以一饱眼福了。”范衡将手里的苹果顺手扔给一直盯着他看的女子,这些女子过的并不宽裕,水果之类的东西也成了奢侈品,她们那边的桌子上是一个果盘都没有,也怪不得会有人一直往他身上盯。
牧溪同样注意到周围女子们的目光,也顺势将果盘放到了临近的桌子上,很快水果被一扫而空。牧溪暗暗叹了口气道:“说起口福,我倒是很喜欢昨晚素炒的那几样干菜和野菜,杂粮饭也不错,之后只给我们这些就好,那些荤腥之物还是分给其他成员吧。”
他是挨过饿的,面前这些女子们虽然不至于衣食无周,恐怕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衣服也是普通麻布,昨晚那些东西可能还是从建宫庆典省出来的。玉树宫整体就不富裕,还是庄主知道玉树宫现在需要什么,直接送了金子做礼物,之前水月夫人给的金刚石来路不明,回去后跟范衡悄悄查查怎么回事再拿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