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什么东西?”牧溪也不再惯着春娃,抓着春娃的包裹不放手,平时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忽然深夜离家,要是被人教唆的话可是很危险的。
范衡取出随身携带的刀片割破了春娃的包裹,几件衣服,一小包干粮,还有一个没有标题的信封,范衡也不顾及孩子隐不隐私的问题,直接打开读了起来,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范衡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善起来。
信封里面是一封卖身契,而且是死契,写着韩淙封的大名,五十两银子,春娃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是谁让你在这份契约上签名画押的?”范衡将卖身契给了二蛋,直直地逼视着春娃问道。
“你这个死孩子,说话啊!”二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是杀人都不用偿命的死契啊,春娃去私塾上学到底遇到什么人了?
春娃一言不发,将脑袋别到一旁,气得二蛋一下子将他推搡在地,春娃还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眼看二蛋的巴掌再次落下来,范衡连忙出手拦下二蛋,今晚二蛋再怎么揍春娃,春娃也不会说出真相的,有人对春娃许下厚利,春娃一直不甘心寒窗苦读,可世上哪有人只凭白日做梦就能一步登天,眼高手低,就容易被居心叵测的奸人利用。
“春娃,”范衡从自己房间取回了一块金镶玉的龙形腰带扣展示给春娃道,“这个东西价值在你卖身契的百倍以上,有了这个,你们全家都可以迁往最繁华的汴州,充当开酒楼的资金都绰绰有余,告诉我你今天遭遇了什么,它就是你的。”别人用厚利承诺春娃,他就用更诱人的条件让春娃开口。春娃的包裹里并没有所谓五十两银子,恐怕那个贼人是想空手套白狼。春娃不知人心险恶,又怎会了解其中厉害。
春娃的注意力被范衡手中精致的饰品吸引,想伸手去够,却抓了个空,范衡正等待着他的回答。
春娃经不住诱惑,终于开口:“今天下学的时候,我去红焰街买零食吃,遇到了一个大娘,她请我吃米花糖,还说我聪明伶俐,邀请我去她开的锦绣楼当帮工,每天就负责给客人们倒茶端水,没客人可以就歇着,月银三两,要是客人多可以拿酒水提成,上不封顶,有店员可以拿到高达百两的月银。大娘悄悄给我看了锦绣楼的工作服,好漂亮,大娘还说锦绣楼是专门接待达官贵人的高档酒楼,我若是想读书科考,或许能走走门路,不成的话赚的钱也足够吃穿不愁……”
“锦绣楼?”牧溪疑惑地看向二蛋,二蛋也迷茫地摇了摇头,方圆几十里也没有这个叫锦绣楼的地方啊。
“看来是被人骗了,”范衡下了结论,“会有人贩子用这种谎言欺骗涉世未深的少年,哄骗签下契约,告诉他半夜离家出走,等父母发现往往就天亮了,在加上四处找人的时间,人贩子就会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若是孩子亲人报官,官府只会找到藏在某处的卖身契,卖身契中除了受害者的名字与画押,别的全是假的,想找到孩子简直难如登天。”
二蛋听到一阵后怕,“幸亏我半夜去茅房看到这小子鬼鬼祟祟往门外溜,不然……孩儿他娘跟爷爷得心疼死。”
春娃接过范衡的腰带扣,摸着扣中央白玉光润的手感,不明所以地咔吧着无辜地双眼,牧溪没好气地将春娃从地上拉起,
“你差点被拐卖你知道吗?你今天碰上的大娘是个人贩子,专门骗你这样的小孩,要是你今晚真的离家出走去找她,还大富大贵……让你去当整日挨打受骂的奴仆还是好的,有的孩子被人买去打断手脚做行乞的行当,给你披上臭烘烘的熊皮当人熊供人取乐,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爹娘爷爷都远在天边,你只能被人当物件摔来打去,你怎么办?”
“可那个大娘看起来很面善……”春娃犹疑道,“还给我缝补破洞的鞋子。她说在红焰街的门庭客栈等我,我要是不去她会不会不高兴?”
范衡一下子笑出声来,“一个拐卖幼童的牙婆还不开心起来了,二蛋,明天我去红焰街逛逛,看看能不能碰到这为老不尊的畜生,阿牧,金漆扇应该还有些作用,带着它去找当地官员,说近期有拐卖孩童的罪犯出现,让附近百姓提高警惕,捕快们也注意一下外来人员的调查。”春娃没有及时出现的话,那个牙婆很可能会暂时缩起脑袋,但干他们这一行的,总是要铤而走险做些什么,所谓贼不走空,不出现几个受害者,这买卖不是赔的血本无归吗?
“春娃……”范衡沉吟一会儿道,“如今他是人贩子的目标,最好先别到处跑,就待在家里吧,让孩子娘去书院打个招呼,直到这阵风波过去。”
那牙婆狡猾的很,要是白天作案,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夜晚孩子自己个儿离家出走,那就给她逃跑和藏匿的时间了。但是作案方式要是被广而告之,人贩子便很难得手,只好流窜其他地方犯案,要是能在人贩子收到风声之撤退前就抓住他们就好了。
第二天,牧溪去了官府,范衡跑到红焰街游荡,红焰街是离容古村最近的商业街,里边店铺鳞次栉比,街边还有叫卖的小商贩,范衡抬眼看到了门庭客栈的招牌,那个牙婆让春娃在这里等他,这条街也没有别的客栈,牙婆会住在这里吗?
猜测不如行动,范衡客栈香店小二打听起了这段时间有没有外乡人来住店,店小二不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便将他知道的和盘托出,有两个阿婆住到楼上客房,听口音像是外地的,但具体来自哪里店小二也没有听出来。
范衡知道情报后悄悄来到客栈后院,调查客栈环境后,范衡对于抓住那两个老太婆也有了把握。
乙字四号房间……范衡站在院子看到了四号房间紧闭的窗户,正想闯进去,院门外响起极轻的脚步声,是个轻功高手。范衡佯装不知走到井边打水,一块抹布忽然从身后捂住范衡的口鼻,里边是迷香,范衡十分配合地软倒在地,偷袭者用麻袋罩住范衡扛着他飞奔。
女人?那个牙婆?范衡闻到偷袭者发间的桂花头油味,本来想找那些人贩子的晦气,没想到这些贼人先找了自己的晦气,也罢,看看这女人要将自己带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