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急什么,很快就送你去城主那儿。”花东荷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傻子不知道调教是什么意思吗?
“这里是座女子统治的城池。”范衡几乎可以笃定,锦绣楼的秘师们本质上就是全城女子共同豢养的玩物,至于玩物的来历,他已经领教了,水月说过,桃夭城是女子的天堂,一方权力的膨胀必然伴随另一方利益的践踏,光看花东荷跟磷姐对他的态度,桃夭城的男人们究竟怎么个地位可想而知。
“赶紧把你这身乡巴佬衣服脱了换上新衣服,”花东荷见惯了这种场面,不耐烦催促道,“时间长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换完衣服我带你去见楼主,还有锦绣楼的其他秘师们,有空多跟他们学学该怎么讨女人欢心,不然像你这么不识相的呆瓜,皮相再好都养不活自己。”
“那请你回避一下。”范衡展开衣物走到屏风后,这种女子掌权的古怪之地,还是先暗中观察一下为妙。
花东荷鄙夷地啐了范衡一口,现在谁稀罕看啊,等调教完身段软下去那才带劲呢。
范衡很快将衣服换好,出去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所幸范衡历经沧桑,脸皮也是得天独厚,不然很容易被活活气死,这近乎荒诞的倒反天罡场景,他只在志怪小说中看到。那就让他见识见识,这份荒唐究竟能离奇到什么程度。
范衡总算在后院中看到了锦绣楼的部分样貌,有些像玉树宫的架构,是窄弧形的建筑群,但楼阁看上去比玉树宫崭新气派多了,楼阁中的房间时而传出一阵丝竹之声,低沉的男声优雅地唱着暧昧的小调。
花东荷带着范衡来到楼主的房间,将范衡介绍给了楼主。楼主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穿绣有粉色山茶花的绸衣,金色的腰带将她肥胖的肚腩分作两层。
“怎么弄了个这么大年纪的?”楼主上上下下将范衡巡视了好几圈,言辞中也满是不屑之意。
花东荷解释道:“楼主,最近风紧,实在不好找年轻的,不过这个虽然年纪大些,但容貌上真真是无可挑剔。”
范衡再次体会到的七窍生烟的滋味,嫌他年纪大?有能耐赶他走啊!
“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你会哪个?”楼主审视着范衡问道。
“琴技略懂,”范衡谦逊回答道。
楼主指了指桌上的古琴,示意范衡弹奏一曲。范衡乖乖走到琴旁,调试琴音的时候忽然想到了玉树宫满头白发的素琴,曲调也信手流转为素琴那晚弹奏的曲目。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范衡歌声不像素琴那样柔媚,但也算得上风雅,楼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做个清客相当够格了。
“叫什么名字?”
“范衡。”
楼主嫌弃地摆了摆手,太难听,改了吧,说着拿出一本诗集翻到某处,“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叫兰泽好了,我这就刻牌准备给你开张。”
范衡两眼一黑,锦绣楼楼主烈焰红唇一张,就给他连名带姓全改了,而且改成了这么女里女气的名字,可当范衡看到还有名为“芙蓉”的刻牌后,心境瞬间释然了,这里本来就是男女颠倒的地界,起个女性化的名字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范衡的木牌很快就刻好,挂在了锦绣楼的大厅,随时恭候客人的光临,但锦绣楼秘师众多,几乎没有人放着色艺俱全的秘师不找,去光顾一个还没有被调教的清客,开张第一天范衡难得的空台了。
范衡也乐得清闲,躲在自己屋中翻看这楼主特意让他熟读的《男德经》和《夫道训》,“男德无极,夫怨无终,敬恭男德,坤予乾命……”范衡有些好笑地合上书本,这不是把外边规训女子三从四德那一套给照搬过来了吗,但并没有对男子的贞洁做什么要求,相反,对于贞洁烈男持有着近乎鄙夷的态度,而且提倡一种哪怕作践自己也好讨好女人的法则,温良恭俭让在这里成了对锦绣楼秘师们必守的规矩。
还有花东荷送他的一本《桃夭城简史》,解释了桃夭城的建城历史,原来这座城已经存在了六百多年,当年一批被瘟疫逼得无家可回的女人们躲进了凉州边界的深山,无意中发现这片从未有人来过的世外桃源,几十个女人便在此安家,一开始她们会出城用自己织的布和种的粮食换取其他生活物资,但她们出城采购时被居心不良的男人盯上,跟着她们来到世外桃源,男子在几十个女子的善意招待下变得野心膨胀,居然想统治这片土地鸠占鹊巢当首领,并且勾结其他地痞准备将女人们囚禁起来当玩物,结果被女人们发现,最后沦为玩物的是那个狡猾的男子和藏在暗处的流氓们。
一旦尝到了地位和权利带来的优越,便再也回不去原来的谨小慎微,女人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她们也可以将男人当作宠物圈养起来取乐,但男人终究是卑劣不堪的低等动物,并且大部分有着超过女子的体力,所以还是需要对男人的数量严加控制,绝对不能让他们威胁到现在女性的地位,所以才建造了这座锦绣楼,这里的男子都是被规训和调教过的,绝对生不出反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