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到洛阳的路上,一架高大笨重的马车吱吱扭扭行驶在荒凉破败的山林小道,破旧的顶棚像是随时会裂开一般忽闪着摇摇欲坠的铜铃。
“你选的吗,大佬!”兀鹫坐在驾驶位上忍无可忍,伸头朝里边的始作俑者破口大骂,“知道的说我们行事谨慎低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某地逃荒的难民呢!他大爷的,老子屁股都颠成四瓣了,姓范的,你来赶车!”
范衡放下从沈清羽身上搜刮的远古海螺复原图,一脸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听说这里经常有山贼出没,像我这样有钱有颜,美人在侧的柔弱男子,必须得小心行事才行,不然岂不沦为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盘中餐?”
沈清羽倚在张涵虚身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个穷凶极恶的碎尸狂魔就别再这里矫揉造作了,有本事待会继续装下去,别跟我抢赏金。”沈清羽总算摸清了范衡的把戏,这小子就喜欢摆出玉体横陈任人采撷的猎物模样引目标上钩,足以见其品行低劣,这种手段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用的。
牧溪贴心地给兀鹫递了张软垫,兀鹫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默默后悔,当初就不该拜托范衡去金华城帮忙,范衡那个放高利贷的奸商是半点亏都不肯吃,驱使他当了一路车夫。范衡倒是游山玩水逍遥的很,之前听人说这里有山贼出没,专门打劫过路客商,官府一直查不到他们的老巢,特意重金悬赏能够解决此事之人,范衡便兴冲冲的凑热闹了。后果就是,在范衡的指挥下,人都快饿冒烟了,山贼却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一缕青烟升起,诱人的香气在林间飘荡。
“你抓的是山贼,不是黄鼠狼。”兀鹫一脸无语地接过范衡递过来的鸡腿。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沙沙声,几个蒙面人拿刀出现在范衡等人面前。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
“留下买路财!”为首之人举刀直指范衡面门,剩下的人将牧溪他们团团围住。
兀鹫默默咽下嘴里的食物,“你们是黄鼠狼成精了吗?”闻着味就过来了……
沈清羽兴致勃勃走到匪首面前,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道友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人皮子讨封?”牧溪将剩下的烤肉插在灌木丛中防止鲜血污染,沈清羽不会真信了吧……
沈清羽怪异的发色多多少少还是震住了几个山匪,毕竟这荒山野岭什么东西成了精好像都不奇怪。为首的山匪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坚定选择相信自己的刀,照着沈清羽头上砍去。
锁链卷走刀刃,铁笔将生路堵死,雁翎刀掠过之地掀起一阵哀嚎,只有好心的张涵虚大夫捡起燃烧的木柴帮伤者止血。
沈清羽朝范衡喊道:“活人比死人值钱!”
范衡心领神会,抄起剑鞘加入战斗队伍,那几个山匪武功平平,向来只会挑软柿子捏,没想到这次会踢到铁板,连溃逃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捆成粽子堆在树下。
“其他同伙呢?”牧溪数了数劫匪人数,才七个,剩下的肯定躲在暗处,这次不斩草除根只会遗患无穷。
劫匪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范衡已经利落地将匪首的衣服扒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匪首警惕的捂住自己身子,这货眼神怎么看上去那么不正常?
“把你腿间挂着的二两肉切了给你手下补补身子,”范衡拿出匕首在火上烤了烤,“条件简陋,没带孜然花椒,别介意哈。”
“你有病吧!”匪首恐惧之下发出平生最尖利的叫嚷,他是犯了什么天条了吗,栽到这种变态手里!
牧溪深表沉痛地扶额苦笑,他那惊才绝艳的公子,还是那么喜欢骟人。
“不要心理不平衡,”范衡将烧的火红的刀刃贴近匪首,“回头也请你吃他们的,都有的吃。”
人群中一阵凄厉的哀鸣,范衡不为所动,“割掉了,割掉了,全部割掉了,快乐没有了,痛苦没有了,罪孽没有了……”范衡熟练地哼唱起明翠曾经唱过的歌谣,跃动的火光间一阵焦糊气味飘过。
“我说,我说!”终于有人扛不住非人的折磨,出卖了曾经共同烧香拜佛的弟兄。
沈清羽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些劫匪,碰上范衡这样的变态,上辈子可能真没怎么积德。
雄峰寨,绣着寨名的旌旗迎风飞扬,沈清羽看了眼已经生无可恋的匪首,这货怕是再也没有什么雄风了……
“不过你运气也不错,”沈清羽好心上前安慰道,“上一个得罪范衡的人,啧啧啧……碎了一地,渣捡不起来。”没错,他说的就是庞先生那个可怜虫,碰谁不好,非要动牧溪,范衡利用完之后就不小心让他碎掉了,现场要多血腥有多血腥。寨主虽然没了雄风,好歹留了条命。
留守寨内的劫匪武功并没有高出七个俘虏多少,范衡长舒一口气,好久没有执行这么轻松的任务了。
面容憔悴的压寨夫人黛茉哭哭啼啼朝范衡一行人道谢,“恩公,这条路。”压寨夫人指了指匪首藏钱的地方。
“多谢黛姑娘”范衡从匪首怀中拿出一根黑乎乎的肉串,“请你吃夜宵。”
黛茉疑惑地接过肉串,焦糊的气味,怪异的形状,她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什么。
“大黄,来!”黛茉朝一旁的狗窝吹了个口哨,“加餐!”大黄低头闻了闻,肉眼可见的嫌弃,但最后还是很给面子的全吃了。
“杀了我吧!”匪首再也受不了范衡的折磨,流泪哀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