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是由江贵妃居住,东配殿住着的便是婉昭容。
昭容也是生了公主后,才升上去的。之所以没有搬走,据说是因为与贵妃姐妹情深,不愿分离,且公主还小,需要贵妃一起看顾。
先瞧见她的是昭容身边的大宫女,萍渡。她早前得了消息,知道要来新人,小公主一日日长大,身边的确也缺人手。
萍渡上前几步,问:“你就是珠珞?”
说完,上下打量了她番,眉心皱起,这模样看着不像是个安分的。
珠珞点了下头:“奴婢便是珠珞。”
萍渡转身,语气平平:“跟上,我带你去见娘娘。”
珠珞闻言,快走两步跟上萍渡的步伐。
*
婉昭容自生女后,身上多了几分不似少女的韵味,靠近些,还能嗅到她身上溢出的奶味。
昭容宠女,即便公主身边有了两位奶娘,但她仍坚持亲自喂养,当真是慈母心怀。
珠珞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奴婢珠珞拜见昭容娘娘。”
婉昭容还在逗弄怀中公主的手,突然僵住,原本还是慈笑的脸,陡然沉了下去。
她将小公主抱给奶娘,轻声说:“去哄公主睡觉。”
奶娘抱着公主退下,她这才慢悠悠转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匍匐在地的珠珞,冷声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这语气不太对,珠珞不敢违背地抬起了头。
婉昭容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与刚刚哄公主的模样判若两人,她紧紧盯着珠珞的脸,问:“你先前可是倚梅轩的?”
珠珞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
婉昭容立马扬手,猝不及防狠狠甩了珠珞一巴掌:“狐媚东西!”
将身旁的萍渡都给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娘娘息怒,不过是个宫女,哪值得您亲自动手?珠珞不懂事,来奴婢来替您管教便是。”
婉昭容看着珠珞红肿的半边脸,眼里透露出几分快意来。
想到那日,她在冷风口站了半天,最终却是得知被小宫女抢占先机,不仅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还被知道内情的人耻笑!
若不是这几个月倚梅轩处于风口浪尖,她不便招惹,否则她早就收拾了这狐媚东西。
她本也淡忘了这件事,没想到今日人竟送上门来,她平了平心绪,冷笑:“萍渡,你记着,以后珠珞便是储秀宫最低等的宫女,所有人的活都可以给她干,不要让她闲着,只要做错事,所有人都可以罚她,你可明白?”
萍渡心中诧异,还未见过婉昭容起这么大的火,不知这珠珞如何惹到了娘娘,她道:“明白的,娘娘。”
不仅萍渡不明白,珠珞也是不明白,即便之前梅采女也忌惮她的容貌,但也没像婉昭容这么大的反应,这其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
珠珞来储秀宫的第一天,干活。
第二天,没日没夜地干活。
第三天,有人推了她一下,她不敢还手,继续干活。
第四天,她身上开始出现伤痕。但,她没机会去找王鹤雪拿药。
第五天,她被宫里的其她小宫女拦着,被死死压住手臂,尖细的银针戳进她的指甲,十指连心,她疼得惨叫连连,额头的冷汗将碎发沾湿。
她听见小宫女说,“贱蹄子,看你还怎么拿手给皇上上药!”
她懂了,原来是因为上次上药,皇上没有宣婉昭容觐见,她便对她怀恨在心。
晚上,皇上留宿储秀宫主殿,她跪在地上,举着蜡烛,听婉昭容柔声细语地哄着小公主入睡。
翌日,皇上踏出储秀宫的门,看见长街上有一女子临阳而立,姣若白梨的脸庞,有些化不开的愁绪,她仰头望向天,闭着眼神,日光浮动,衬得她整张脸艳如桃李。
皇上脚步顿住,不受控制地向她走去。
后面跟着一群人。
他记得她,但是不知为何她如今竟这般憔悴。
想要开口询问,但还不知她的名字。
他破天荒开了口:“你是谁?”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来人是他,像是被惊到了,低头请安,恰到好处地露出半截莹白后颈,“回皇上,奴婢名唤,珠珞。”
他终于,肯问她名字了吗?
二皇子哥哥,还真是迟钝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