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中,抱着顾子期。
顾子期四肢悬垂,双眸紧闭,显然已陷入昏迷。
“少主……”石无厌低低唤道。
何欢儿毫不意外,只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子都面色不见一丝波澜,但瞳子如渊,闪着灼灼暗火,“裴慕云,你终于现身了……”
郑无伤大叫:“裴慕云,真的是你!”
“裴慕云?”陆无庸睁大眼睛,“那个白面具是裴门主?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明摆着么?裴慕云就是幕后主使!他对少主垂涎已久,觊觎他的清白之身,这才设下这么大一个圈套!”说着,郑无伤举剑指向空中,跳脚怒喝,“裴慕云!你若是识相,就快快放了我家少主!”
裴慕云并不答话,只是发出一阵低笑,抱着顾子期坐下,然后,缓缓抬手抚上顾子期的面容,轻轻摩挲起来。
“拿开你的脏手!”郑无伤当即炸毛,嗓子都破了音,“乘人之危,无耻之极!”
陆无庸仍是满脸狐疑:“怪鸟上的人真是裴门主?他曾在我西山小住过几日,言谈举止,雍容有度,风雅超群,祖父对他赞不绝口。那样一个人,怎会做出这样猥琐的事?”
“陆师公识人的眼力,与盲人相差无几。”
“郑二!不许你对我祖父不敬!”
郑无伤轻蔑一笑:“我不过道出实情而已,你急什么?难道你陆家人都听不得真话?”
“郑二,你休要暗戳戳诋毁我陆氏名声!”陆无庸怒气冲冲窜上台阶。
郑无伤抱住流火剑,高高扬起下巴:“笑话!我东山弟子个个光明磊落,从不来暗的!心里有鬼的人才怕别人说呢!你陆氏名声如何,也不到西山之外打听打听!还用得着我诋毁?”
“你东山弟子仗着有个蛮横不讲理的师父,一贯爱惹是生非!门中弟子敢怒不敢言,哪一个不对你们恨之入骨?”
郑无伤瞪起了眼:“你……你居然骂我师父?!”
“我不过道出实情而已,你急什么?难道你东山弟子都听不得真话?”陆无庸原话奉还。
郑无伤紧咬牙关,挤出一句:“我非杀了你!”
陆无庸圆瞪双目,回敬一句:“我怕你不成!”
……
顾子都静立一旁,握剑的双手越攥越紧,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突突跳动。见二人吵得没完没了,他遽然转身,目光如刃。
郑陆二人顿时没了声,垂首敬立。
顾子都面沉似水,声冷如冰:“堂堂册上弟子,尽做些无谓的口舌之争,毫无长进!我知你二人嫌隙甚深,素来不睦,但出门在外应当收敛克制。你们这般不分场合争执不休,神剑门颜面何存?”
他稍稍压下火气,又道:“回山之后,每人关一个月戒房。如若再犯,就关上你们半年!”
“半年?那岂不是会错过剑祭?”郑无伤脸色大变。
“想参加冬至仪典,就老实些!”
陆无庸苦着脸道:“山主,一个月戒房是不是太多了?八月初九是大少主生辰,届时各大仙门都会前来送礼道贺,我西山作为正门,要应酬八方宾客,繁忙得很,而祖父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还得帮着他操持呢!”
“少主生辰?”顾子都忿然往天上一指,“少主不在,庆贺什么生辰?”
怪鸟上的裴慕云正捧着顾子期的脸,从白面具的两条细缝中望着众人。
郑无伤朝他竖起长剑,高声断喝:“裴慕云,把我家少主还来!你若敢伤他分毫,我定将你烧得灰都不剩!”
裴慕云发出一声轻笑:“郑仙长放心,我可舍不得伤顾少主。”
陆无庸听到白面具的声音,惊诧道:“真的是裴门主!你……你跟这只妖鸟是一伙的?”
“陆少爷误会了,这并非妖鸟。她虽是鸟身,其实是一位修行数百年的女修,而今已被我驯服,成了我的手下。”
裴慕云一边说,手指一边在顾子期脸颊上游走。
郑无伤猛打一个冷颤,结巴起来:“你、你、你休得放肆!我家少主修……修的是无情道!”
“郑仙长莫要误会。我无意玷污顾少主的清白之身,只是爱慕他美玉无瑕的容颜。六年前,我有幸跟随家师出席顾少主的生辰宴,初见之下,便惊为天人,自那以来,可以说对顾少主朝思暮想,夜不成眠。”
裴慕云慢慢搂紧顾子期,俯首贴上了他的脸颊,一举一动颇为缠绵。
“我本以为人无完人,再美的美人也难免有些瑕疵。如今顾少主就在眼前,细细观摩之下,更觉妙合天成,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目,愈发爱不释手了。”
石无厌愕然无语,扭头看向顾子都:“师兄,他是不是疯了?”
陆无庸咧着嘴,嘴角不停抽搐:“裴门主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又或是遭人威胁,有什么不得已的情由?”
“不必替他找借口!我师父早就说他嗜欲深重,且心术不正,将来定成祸害!果不其然,今日应验了!”
此时,北面台阶上,静默多时的万年问道:“裴慕云,你来到鬼城,杀害灵丹门多名弟子,究竟有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