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哥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突然出现的火光照亮一片狼藉的院子,圆圆看见桃子面前站着一个拿着火把,极其熟悉的高大身影。
狗娃原本气势汹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直到那背影转身,狗娃手中的石块“当啷“坠地,左臂断裂的剧痛突然复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这个男人的手掌是如何像铁钳般掰断自己的胳膊。
当全仓转身,狗娃清晰地看见全仓罗刹般的脸庞,他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吓得狗娃颤抖着双腿连连后退,最后“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他指着全仓,害怕地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你你你!你不是...不是已经...”
“死了是吗?”
全仓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狗娃惊恐地地上下打量着他,还未等求饶的话说出口,全仓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他胸口,“噗“的一声闷响,狗娃吐出一大滩鲜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后,全仓快步走向圆圆和母亲,圆圆在看清全仓走过来的那一刻,激动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全仓哥!”
全仓看见圆圆无事,心里放心许多,她将火把交给圆圆,走到母亲身边跪下,他将自己的娘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满眼心疼地看着她。
此时,全仓的母亲虽然没有危险,但也因为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见全仓担心,圆圆对全仓说:
“你别担心,全大娘没事。”
确认母亲暂无大碍后,全仓小心翼翼地把昏迷的母亲和桃子抱进屋内。屋里被狗娃一伙人糟蹋得不成样子,被褥散落满地,锅碗瓢盆碎了一片。他暂时将二人安置在屋内唯一的毯子上,转头便大步流星地出门找狗娃算账。
此时的院子里,狗娃周围早已空无一人。那些混混在看见全仓的瞬间,仿佛见了鬼似的,撒腿就跑。他们可都清楚地记得,上次全仓是如何干净利落地废掉狗娃的胳膊。
全仓走近瘫在地上的狗娃,一把将他另一条胳膊别在身后。狗娃浑身剧烈颤抖起来,那天的恐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力道,左胳膊生生被掰断的剧痛仿佛再次袭来。
“别别别,全哥,我求你了,你饶了我吧。”狗娃的嗓音因为恐惧变得尖锐又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适才还捂着剧痛的胸口,现在却惊恐到浑身冒冷汗,止不住地求饶。
“谁派你来的?”全仓说着,突然加重手上的力道,疼的狗娃“嗷嗷啊”直叫唤,他使劲摇着头,语气中带着哭腔:
“没有啊,我就是在河边发现了你的尸体,才送过来的。”
“什么?!什么尸体?”全仓厉声质问,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就是...就是你的尸体啊,我们在河边发现了淹死的你,然后就搬过来了。我说的千真万确啊,不信你看,你的尸体还在那边。”
狗娃慌乱地转头,却发现原本放置尸体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凌乱的草屑和泥印。
全仓以为他在撒谎,又狠狠掰了一下他的手臂。狗娃疼得惨叫起来:
“啊啊啊!真的啊哥!”
“在哪个河边看见的?”圆圆在一旁追问。
狗娃只顾着哭嚎求饶,迟迟不答。全仓猛地一用力,狗娃的右胳膊发出“咔咔“的声响。他再也撑不住,带着哭腔喊道:“滕湘村!我在滕湘村的河边看见的!“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如何被人哄骗,如何走投无路。
全仓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你砸了我家,伤害了我的家人,今日便拿你这个胳膊偿还。”说完,全仓将狗娃推倒在地上,抬起脚重重往他的胳膊上使劲一踩。
“咔嚓”一声,狗娃的右臂被全仓踩断,他疼的嗷嗷叫唤,躺在地上来回翻滚,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圆圆看着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虽然知道狗娃罪有应得,但眼睁睁看他被踩断了上肢,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怵。
全仓把狗娃绑在了他家门前的大树桩上,拿了块布塞在狗娃的嘴里,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棚屋周围被水柱浇的泥泞不堪,全仓和圆圆将那些被狗娃一行人扔出来的被褥都挂了起来,剩下的锅碗瓢盆又一一拿回棚屋里。
屋里,小小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桃子一直守在全仓娘旁边,她用帕子给全仓娘一遍遍擦拭身上的泥土,看见圆圆和全仓从外面回来,桃子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全仓疲惫地坐在地上,圆圆这才借着烛光发现,他全身湿透,右耳处还渗出了血迹。
“全仓哥,你的耳朵!”
全仓摸了一下右耳,语气平静:“没事。”
“全仓哥,你是怎么回来的?那个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圆圆忍不住问道。
全仓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的确被水冲下去了,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是躺在离家不远的山坡上,旁边站着一个赤脚的男孩。”
赤脚男孩?圆圆思索了一下,问道:
“全仓哥,你说的少年是不是头发很长,长到遮住了大半张脸,大概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是,你认得?”
“不认得,之前在茂县的财神庙里见过他。”
全仓继续说道:
“他见我醒了,也不说话,直接离开了。我一路往家赶,在对面山坡上就看见狗娃那帮人欺辱我娘和桃子,等我快接近时,突然从地底下冲出来几道水柱,将你们包裹起来。”
“然后我就看见了救我的那个男孩,在水柱上来回翻腾,把你们救了出来。”
圆圆心中一惊,果然是他!她想起水柱爆裂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她在财神庙遇见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