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撒在地上,层层叠叠,每一张都在注视来人,冰冷,凌乱。
摒去那股寒意,为了不踩在别人的心血上,风屿落拾起一张,自己站在那,偏头观察画上的黑墨。
山无州道:“师祖,你不怕么?”
这话提醒了他。这情景似有妖魔作祟,那他是应该怕还是不怕啊?现在怕有点晚。
风屿落便硬着头皮道:“有你在我怕啥?”
这黑墨涂得像小孩手笔,大约是叛逆期内心混乱。抬高往烛火处凑了凑。
身后有声音幽幽道:“是吗?”
空灵的不似活人,阴风吹来,烛火一晃,画纸随风飘乱起来,画上景物似活了过来,在人头上张牙舞爪。
恰好风屿落变化角度,看出黑墨下隐藏的脸,和黑洞洞的眼睛。
“……”有时候也想棍棒教导徒孙。
风屿落回头想捧场,却见山无州在右边角落仔细看画,根本不像作妖戏弄祖师爷的熊孩子。
那刚刚说话的人是?
风屿落擦掉额头汗珠,这种诡异环境都会故意吓人的,他是祖师爷,不用怕,便继续看画。
原先的黑洞眼睛下面,缓缓描摹,多出弯弯的微笑。
默默放下画纸,余光瞥到一片屏风。原来还没有,突然冒出来的,重点是半透明屏面后,并排站了几个人。
影影绰绰在动。
风屿落一阵心惊肉跳,当即快步要绕过去,半途被一只手扣住。
祖师爷在山上好日子过久了,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大起大落,都快魂飞魄散了,半晌看清是山无州,暗骂这小子身法快便罢了,怎么还悄无声息的。
山无州在耳边,声音嘶哑:“师祖,怎么不回我话?”
能听出有颤意。
风屿落一时有些转不过来,缓缓看去,昏黄烛光下,山无州眼神有些阴鸷,风屿落磕巴道:“你刚刚在角落看画吗?”
山无州没有回答,只是严肃盯着他,后眼神一松,放开他。
风屿落了然,怕是这小子也看到了幻象。
没有多言,两人走向屏风。
后面并没有人。
屏风足有九尺高,宽有八面折叠,半透明屏面上画了人像,远看像是有人站在这里。
八个人像,三个妇人,两个壮汉,一个老头,两个青年,个个身形慌乱,满脸惊恐。
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八人在动,拼命扒着屏面,像是想要爬出来。
风屿落抖抖肩膀。
山无州毫无波澜,目光停在第八扇屏面上,上面画着一位男子,形象和赵梓生说的大致相同。
是她未婚夫——沈云。
风屿落仔细瞧了,忽然想起来这人他见过。卖果子时候路过前面,当时还畅想过山无州也有这样简单美好的未来呢。
山无州点头,背影他也看过。伸手摸屏面,是丝质的,缩回手,微微皱眉。
怎么了?风屿落不解,也伸手摸去,被山无州拦住了。
“师祖,别碰,里面是人。”
人?人进到画里了?八幅画的意思藏了八个人?
风屿落惊骇,这个秘境害了八个无辜的人,把人藏画里,看挣扎样子,画里的世界必然不简单。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个手指头渗血。
这时,沈云边上,又生出一扇屏面,空白的。
风屿落苦笑:“这是等着咱们进去么,可咱有两个人啊。”
山无州撇开脸:“我不会再让师祖有危险的。”
风屿落当没听见,继而寻找其他线索。
这些人怎么进来的,因何被困,总有缘由,目前看到的就是各种画,提示在画里么。
他赶紧又捡起地上的其他画纸,看有没有人脸。
这些泄恨之作,扭曲了最大恨意,那被涂抹的脸,就是画师最恨的人。
风屿落比较了几张,每张脸圆瘦长尖各不相同,不要紧,就算是恨意,也会百般掩饰,因为恐惧,也有因记忆痛苦而自我扭曲事实。
仔细看了很多张,辨认出相似的点。
风屿落找山无州要了纸笔,干脆坐地上,将比对来的脸型,眉毛,鼻子,嘴唇画下来。
眼睛变化多些,风屿落找了二十多张,也没能确定。
山无州在旁边观看,不忘警惕四周。
风屿落看累了,想了想,问山无州,刚刚他看到什么了。
山无州身形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