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沙盗哈哈大笑:“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千金公子,你可是演了一出好戏,竟真将宁让引了过来。”
宁让自知对方人多势众,带的武器齐全,硬碰硬没有好处,便从骆驼上跃身而下,“我与诸位有过节?”
他想,对方大可等他们在沙漠中弹尽粮绝而死,却专门费这番功夫引他前来,定是与他个人有恩怨。
但与他有恩怨的人实在太多,他哪能一一记住。
他的目光在那些山贼身上逡巡,又落在身边的重芸身上,见她面纱之上的眼睛里全是警惕,他揽过她的肩膀,笑脸盈盈道:“临死前,有佳人作伴,不亏。”
重芸一不小心就落入他怀中。这人打的什么主意?她拿不准。
她只晓得,按照宁让在书中的性格设定,那般狡诈多疑,不到穷途末路,是不会放弃挣扎的,哪儿会这般云淡风轻。
而此时,重芸山寨的弟兄们,面上神色复杂,不知该如何行动。
就连柳明决,也只是静静观望。敌众我寡,敌强我弱,投降为上,这是芸娘子教他的求生之道。
沙盗首领挥挥手,轻易卸了他们的刀剑,缴了他们的骆驼和水车,“既然宁侯爷愿意束手就擒,那我也客气一点,来人,将他们请到地牢。”他嘴一咧,“我也愿意成全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重芸被押走时,王千金在旁边叫住她:“阿芸姑娘,若有缘再见,我说过的话都作数。”
重芸送他一个白眼。
他们将众人关押到不见天日的地牢。
宁让和重芸被推进一间黑灯瞎火的牢房,重芸想着隔墙有耳,蹲地上并不言语。
宁让却像没事人一般:“阿芸这是吓到了?”说罢捉住她的手,手指却在她手掌心摩挲,她懂了,这是在写字。
他快速写下:骗人。
她愣了一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不慌不忙,只管配合他演戏,用带哭腔的声音道:“侯爷,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里了吧?阿芸才十八岁,不想死。”
宁让满意一笑,又道:“沙盗引我来,定是与我有私怨,你对我情深义重,我自然知道你不想抛下我一人,但你若投靠寨主,或有一线生机。”
他一边说一边在她手心写:去下毒。
下毒,她哪里能出去?她哪里有毒药?……重芸无语,但他都给她立了深情人设,她当然要接住。“侯爷,阿芸就算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恋爱没谈过,言情小说她可看得多了。
他似有怒意,一把捏住她的脖子:“既如此,那我成全你,先杀了你我再死,免得你被贼人欺辱,有辱我博远候的名声。”
靠,又整这死出!那一晚他穿着夜行衣,差点捏碎她髋关节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
重芸咳不出来,被他推到墙边,她瘦削的背抵着那粗糙的墙壁,拼命挣扎。
重芸难受得眼泪都快流下来,她用力推他,却毫无用处,仿佛面对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扯掉她面上的白纱,然后紧紧捧住重芸的后脑勺,低头用舌头撬开她的的唇齿,一股滑腻之感侵入舌尖,她霎时间一阵颤栗。
妈的,这这这,夺老子初吻!
重芸一惊,反手想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一手抓住。
他继续这个虚情假意的吻别,重芸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浓烈的药味儿推入自己口中。
他用牙锋一咬,在她唇上咬出一排残忍的血痕。
重芸气急攻心,反咬回去,一时间,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两人之间。
他任凭血迹在唇角流淌,同时加重握在她脖子上的力度。
就在重芸感觉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门开了,一束光线照进来。
两人同时朝那束光线看过去。
一边拍掌一边叫好的沙盗首领走进来,“没想到,宁小侯爷对自己的女人都这么狠,比你老子当年可是厉害多了。”
宁让听出来了,他爹欠的债,大概又要他来偿还了。
他一把放开重芸的脖子,她萎靡在地,全身瑟缩,满脖子红痕,闭着嘴急促喘气,嘴边鲜血令人触目惊心,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宁让一把抹开唇边血迹,那血在他俊俏的脸上更显妖孽,显出一丝一本正气的邪魅,“原来是家父的旧识。”
沙盗挥挥手让人将重芸拖走。他背着手站在门口,“是啊,要不是你爹,我又怎会沦为沙盗?”
宁让:“我说我怎么被邀到此,原来是有这层渊源。”他这语气,仿佛对方是友好邀请他来做客。
沙盗首领叶崎想起自己曾经被那镇守边关的良国将军宁默,关押在牢中的晦暗天日。他一身伤痕至今触目惊心,即使那宁默早已身死,他这恨意也不能消除。
那么,父债子偿,倒是好办法。
他要用尽天下最残忍的方式,进行最恶毒的报复,怎会让这仇人唯一尚存的儿子,就这么轻易死去?
他目露凶光:“小子,我也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宁让了然一笑,他全家早已死绝,只余下他一人,他有什么亲可离可判呢?
他醒悟过来,他不会……说的是那女人吧?
重芸挂着满嘴的血,一句话没吭,满脸沉郁,别人只当她是被咬伤了舌头,心伤至极。
待看守的人离去,她拿出藏在口中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