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儿已奄奄一息,但还是认出了司城歧风,虚弱地问:“为什么救我?”
司城歧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喘着气,忽然呵呵呵地笑起来。“你还活着啊!”他笑着赞叹,然后,折下手边一截树枝,将锐利的断口扎进了江凝儿颈侧。
鲜血“滋”地喷出,江凝儿瞪大了她美丽的眼睛。这个声音她很熟悉,但从未在自己身上听到过。任她再疯也不会想到,这个刚刚九死一生把她从鬼门关救出来的人,竟转眼又亲手将她投入鬼门关。
这世上原来还有比她更疯的人。
几名夜士赶过来的时候,江凝儿已经香消玉殒。夜士们犯了难,他们这时发现,虽然看年纪和身型眼前这女子确实像蝶剑仙子,看容貌也是花容月色够得上蝶剑仙子的美名。但毕竟谁也没见过蝶剑仙子真容,如何能确认?
夜焕在江凝儿身上搜了搜,搜出了那块蝴蝶面具。“是她,”夜士们纷纷放下心中顾虑,“是蝶剑仙子。”
司城歧风很是庆幸:疯婆娘没有把这面具丢了。
这面具制作精美,对逃亡的人来说多少能换几个银子,自然不会随意丢弃。现在就剩,怎么样把消息传递给夏林儿,教她再也别做虞青蝶。
“少主,”夜焕问,“尸首怎么处置?”
“忘记做事的规矩了吗?”司城歧风说,“烧了。”
烧了?几名夜士都有些迟疑,好不容易捞上来,难道就直接烧掉?
但既然司城歧风说烧,也没人敢说不烧。几人拾了些柴火,将尸体放在上面,就准备点火。
“慢着。”忽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现出形来。
司城歧风看过去,原来是鬼夜。夜士停止点火,一个个单膝跪下,行礼道:“参见首领。”
司城歧风浑身散架似的,这时还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愿动,真不想见到这个鬼。“真是稀奇,”他说,“原来你这条贱狗也有走出狗窝的时候。”
鬼夜便如同司城圣山的近卫,极少离开虞阳城。
“虞青蝶狡猾,又面目难辨,”鬼夜道,“主人不放心,因而教我来看看。”
“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司城歧风说。
夜士一个个跪着,谁也不敢起来,甚至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倒霉做了少主与首领争执间的牺牲品。
鬼夜细细打量着柴火上的尸身,也看到了放在尸体胸口的那副蝴蝶面具。“无论多像,”他说,“若要确认,就必须留着尸首,扔到清灵阁外,清灵阁中人自然会告诉我们,到底是不是虞青蝶。”
“好主意啊,”司城歧风嘲讽地说,“蝶剑仙子惨遭杀害,尸首还被扔在清灵阁外的大街上,你想让虞阳的武林子弟们把整个虞阳城翻个个儿吗?如今尸首和面具都在这里,你还要多此一举,给父亲惹些麻烦出来?”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他知道司城圣山不喜欢弄出这种动静。
鬼夜阴沉的瘪脸更添上了一抹阴狠,阴冷的嗓音从几无起伏的胸腔里传出来:“少主说得有理,虞青蝶果然还是死得不知不觉的好。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虞青蝶,总要再确认一番,不然,主人也心中不安。”
“你不愧是父亲脚边第一得势的狗,”鬼夜越是恼怒,司城歧风便越显得满不在乎,“非要确认一番也简单,虞青蝶若另有其人,一定会逃去易玄山庄,去庄里一探便知。”
“易玄山庄自然是要探的,”鬼夜拔剑割下了尸体的头颅,“这头颅也要带回去让主人过目。”
“这样一个绝色美人,死了也不留个全尸,也就你这狗做得出来。”司城歧风眼看鬼夜将江凝儿那颗赏心悦目的头颅抓在了手里。他嘴上漫不经心地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夜浅是留不得了,他一定在春来院看到了江凝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