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间旧屋实在太小,连个打发时间的活物也没有。
除了她,就只有他。
心结难以疏解的钱香林失意之余,恶劣地,毫无羞耻地把主意打到了无辜的赵沉身上。
临近大学毕业的男人年轻纯涩,内敛勤俭朴实无华,远不及如今的沉稳持重,料想应该非常不经逗。
她曾使出百般解数勾.引,无数次借由腿伤尝试负距离拉近与赵沉的关系,可惜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
这个男人保守克制起来,怕是连柳下惠都自愧不如。
直到最后,许是她的引.诱笨拙到令人怜惜,他才涨红起脖颈与耳尖将她抱进怀里,示弱服软地叹上那么一声:“乖了,别闹。”
没能把自己成功交代出去,十七岁的钱香林是相当失望的。
她不肯承认自己在失去了美满家庭的同时,也好似失去了魅力。
好在赵沉还是愿意哄着她,迁就她,照顾她,愿意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失去安全感的钱香林像是株菟丝子,牢牢扒着赵沉这棵树不肯放。
在那段旧时光里,厚脸皮和软磨硬泡成为了钱香林除嘴甜外,其余两个拿手绝活。
她到底是成功了,至少在离开西乡前,整个西郊镇上能与堂堂西乡大学高材生的赵沉名字连在一起的,只有她一个人。
冗长的回忆在钱香林脑海里翻篇而过,她懒得再想,很快又沉沉睡去。
*
钱香林这一回笼觉足足睡到上午十点多才算饱。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她掩唇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
薄被边沿从她饱满的胸口处滑落,顿时白的白,粉的粉,嫩肉透晃晃一大片。
钱香林喜欢裸睡,昨夜发烧出汗,身上的衣物被洇湿,她难受得不行,想脱又没力气,最后还是赵沉帮她脱下的。
男人的道德涵养与人品素质都极高,没趁机占便宜。
反倒看她生病难受,急得跟什么一样,在旁边陪伴伺候了一夜。
钱香林没在意自己光着的这件小事,她掀开被子,先上了趟厕所换姨妈巾。
转而见自己没衣服穿,又赤条条溜达到赵沉的衣柜前,打开柜子门,对里面成排的白衬衣与黑裤子挑挑拣拣起来。
赵沉并不看重穿着,只以简洁舒适为主,白衣黑裤就是最符合他需求的衣物。
工作上能穿,生活中能穿,参加会议之类的也都合适。
于是他的衣服清一色黑白灰,浑像是从服装店里成打批回来的,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只有薄厚的区别。
钱香林好不容易从衣柜角落扒拉出一套尺寸相对较小的旧衣裤套在自己身上,转念一想,认为还是该同对方说起一声。
她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点开与赵沉的聊天。
屏幕上,男人已经先发过来了几条未读消息,时间在早上九点四十几分,正是大学里第一节大课上完后的大课间。
他问她有没有醒,醒来要是饿了可以在厨房的小冰箱里找东西吃,先填填肚子,等他回来再一起去吃正餐。
钱香林看完,发去一个“OK”的动作表情包。
随即打字回道:刚醒,没有衣服穿,我拿你柜子里的衣服穿啦。
她想了想,又对镜拍了张身上衣物的照片发送过去。
男人的衣裤很大,不过好在钱香林在穿搭上还算有经验,身材比例也纤秾皆宜。
该胖的地方胖,该有肉的地方有肉,可以把衣服撑起来。
她把长裤折了几道边,肥大的裤腰也拿书桌上的回形针收紧固定,又将穿起来分外宽松的衬衣半束进裤腰中,边缘松松扯出来一圈,营造出一种休闲的男友风。
再把柔顺的长卷发放下,上身几处不合理的细节被遮掩,霎时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白衬衫黑裤子,身段勾人的美人儿。
赵沉的消息回过来得很快,一下子接连三条:
好。
很好看。
我在上课,下课了找你。
钱香林看到这三条信息,笑着关掉了与男人的聊天,没有再回。
她拿出小包里的化妆品,开始往脸上上妆。
而另一个校区的某栋教学楼里,信科院系的独立大课室中
某位原则性极强的教授专业课讲到一半,讲台上一向静音的手机破天荒发出了细微的振动声。
更令学生们没想到的是,除非紧急事件,否则课上从不会碰无关物品的某教授立即拿了起来查看,在回过去几条消息后,看看没有信息过来才又不舍地放下,重新投入到专心讲课的状态中。
这一小小插曲,满堂的学生本来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在之后的课时里,学生们惊奇地发现,素来严肃认真的教授竟肉眼可见变得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