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凛秋略有些出神地望着时伢,虔诚得恍若为了朝拜而长途跋涉后终于见到信仰所在的旅人,被光辉照耀,贪婪地想要更多。
然,这光明并不只照亮他一人。
扭曲的痛苦、嫉妒、难捱的寂寞、占有欲在盛凛秋的眼中交织成一片深不见底的井。
不过很快,盛凛秋就把自己的失态收拾好,藏进冷清矜贵的面具下,维持毫无感情的假象。
怕吓到时伢。
时伢左手的指甲无意识扣着手心:“跟他没有能好好说话的时候,总是那么自我,都不听我的抗议。”
盛凛秋垂眸,像是沉思了片刻,缓慢开口道:“你可以直接说。”
时伢瞪大眼睛,下意识否决道:“不行不行,太伤人了吧,‘我其实忍了你很久’之类的……就算楚似桉很讨人厌,可我也不想伤害他。”
时伢的心很软,这是盛凛秋在暗恋时伢,偷偷关注他的时候就发现了的事实,他也曾受过时伢心软的偏爱,他很喜欢这样柔软的时伢。
可是这心软放在自己讨厌的人身上,就让盛凛秋不是那么能大度接受了。
“对待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我听你的叙述,初步判断楚似桉是一个不太容易受伤的类型,你不用害怕伤害他。”盛凛秋难得说那么多话,“反而,你说清楚之后,他会因为要面子而故意远离你,这样你就能获得想要的自由了。”
时伢思索了一下盛凛秋所说方法的可行性,又被他后面的解释说服了,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偏向盛凛秋:“你说得对。我下次试试看!”
他眼里的忧愁一扫而空,元气满满地握住盛凛秋自然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满脸的感动:“呜呜呜呜呜盛凛秋,你真的好好!我怎么这么晚才认识你呀。”
“不过,我们现在开始做朋友也不晚!”时伢笑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你帮了我,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时伢的朋友论很幼稚,像幼儿园小孩才在意的东西,成年人都默认人情往来,谁都可以是朋友,谁也都可以不是朋友。
但盛凛秋就是喜欢他那种纯真感。
而且……
他视线向下移动,盯着时伢握着他手的手指,瞳孔因为激动而微缩,眼尾和耳根逐渐染上了薄红。
太、太近了。感觉自己要激动得晕过去了。
“嗯?”时伢没有收到回应,迷茫地眨眨眼睛,长睫扑闪扑闪的,特别甜,像是要和他的酒窝一样,为盛凛秋的晕厥添砖加瓦。
盛凛秋怎么回事,很热吗?为什么耳根都红了。
时伢眼尖地发现盛凛秋隐藏在黑色发丝后面泛红的白皙肌肤。
呀!该不会是自己太自来熟了,把盛凛秋吓到了吧。
时伢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举动有多鲁莽,眨了眨眼,细密纤长的眼睫扑闪了几下。
想想也是,校草平日里那么高冷的人,肯定很少有人和他亲密接触,而且自己刚刚还说了这番言论,肯定把害羞的高岭之花吓得魂不附体,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这种直球型选手了。
失算失算,刚才太激动了,没忍住就摸上了校草的手。
时伢立马放掉盛凛秋的手,讪笑着作势要用纸巾蘸水给盛凛秋擦:“抱歉啊,我太直接了,吓到你了吧。我给你擦擦手,不要生气啊。”
盛凛秋沉默了几秒,有些艰涩地开口,和之前的淡然语气有些许微妙的不同,他疑似在忍耐什么:“没、没事,不用擦,也没生气。”
时伢以为他在生闷气,更担心了!
以他的以往的交友经验来说,朋友之间的生气要是不说开,肯定会有芥蒂!
这样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挪到盛凛秋身边,可怜巴巴地仔细端详着盛凛秋想要后退的面庞,观察他的神情:“真没生气吗?是我没分寸,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我跟你道歉。”
“没。”盛凛秋无奈了,勉强地勾起唇瓣,“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既然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小心翼翼地和我相处。”
话音刚落,时伢顿时感动得不行,眼尾上挑着的,本该显得娇媚的猫猫眼因为他清澈的眼神而有种狗狗的既视感。
盛凛秋食指指腹和大拇指慢条斯理地捻了捻,克制住想摸摸时伢的脸的冲动。
时伢丝毫没注意到身边人细微的动作和眼神变化。他现在都有点愧疚了,他可是抱着目的有意接近盛凛秋,盛凛秋这么好的人,怎么能被他不纯洁的友谊玷污!
不过……时伢暗暗下了决心,等他找到了盛凛秋的痴汉追求者兼回档者,不仅是解决了回档,也算是为盛凛秋解决了一个未来可能会对他死缠烂打的隐患吧。
这么说来,他这也是帮了盛凛秋呢!
经过这么一番自我安慰,时伢心里好受了不少。
后面是时伢抢着结账的,他强按着盛凛秋不许动,一脸正色地要给盛凛秋赔礼:“之前我跟踪了你,就让我结账当赔罪好嘛?”
时伢蹦着去结账,徒留盛凛秋在原地愣神。
这是……在对他撒娇吗?
盛凛秋知道自己的恋爱脑已经无药可救了。
时伢回到宿舍的时候还哼着歌,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归云指了指自己用厚毛巾层层包裹试图保温的鸡蛋饼,眼含热泪开始彪戏:“你个不着家的,又去哪儿鬼混了,看我买鸡蛋饼还念着你,生怕你饿着肚子,你倒好,一身饭菜味!我辛辛苦苦捂着的鸡蛋饼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