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顿珠一咬牙,干脆说了实话,“江长官受了很重的伤,他他他他快不行了,只是现在还吊着一口气。”
可能是想见你。
“什么?!!!”
霍林河摇头,嘴里喃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么强……”
明明答应过他会活着回来的。
他不相信!
不信!
“你快回来吧,就在基地医……”
咔滋——联系中断。
霍林河徒手捏爆了通讯器。
不可置信、暴怒、撒气过后,反倒是一片空茫、无错,他甚至不知道该以哪种心情踏上回程的路。
明明他已经快到R国遗址了啊。
明明希望就在咫尺之间,你兴高采烈,哒哒哒跑过去,临到头却告诉你:你们早就错过了,眼前这是假的,假的,假的!
手下渐渐攥紧,通讯器碎片再次受到伤害,碎成渣渣,从男人指缝里逃走。
脑中却又突兀浮起,来时念青的异样,和云雾散去,层层消退的涟漪。霍林河不敢细想,他和江汀隅什么时候相遇,然后一上一下,堪堪擦过。
要是……
迎面刮来的风太过霸道,他只得闭上眼。
再次睁眼,视线已然是一片模糊。
他不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一路上撞了多少人,受了多少个白眼。
更不可能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受那样能要命的伤,又是怎么撑着回来的。
近了,近了。
“汀隅!”
霍林河一个滑跪,撞上医疗床。双臂松松搂着那人,不敢用力,声音也轻了又轻,“我找到你了。”
“霍……林……河……”
在霍林河看过来的同时,江汀隅抬眼,身上的淡漠气息瞬间消散,软软地蹭上霍林河。
男人抓住那张欲要伸出的手,随即包绕在他的大手里,一下下揉捏,“别说话了,我们要相信医生,他们绝对有办法救你。”
怀里的人嘴唇泛白,乍一看没有丝毫生气。可仔细看,那双墨绿的眼睛里,分明盛满了流光异彩。
他就那么静静地靠在男人怀里,待人说完,才继续说:“哥,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知道,撑不了多久了。”
话没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刚想开口,却被男人捂住了嘴,动了动,却没再开口。
闭眼安心躺在男人身上,闻着熟悉的皂角香,江汀隅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也一点一点。
这可吓坏了霍林河。
“別睡!汀隅,江汀隅,听哥说,听哥说,你先别睡。”到最后,哽咽声明显。
病房里,满屋子的医护人员早就默契地退了出去。他们商量了多种治疗方案,但没有一种能够保证救活江长官。
都说好人长命,可真正的好人有几个长命百岁?
他们作为医护人员,也常常感到无能为力。
江汀隅还是闭上了眼,在爱人怀里悄悄睡去。
霍家一家老小(实际上是小溪闹着非要跟来),安沐瑶,周尧等等等等,一大堆人,得到消息后,熙熙攘攘挤在医院走廊上。虽乱,但很安静。
都只静静流着眼泪。
此刻,他们谁也没有打扰,病房里的一点安宁。
霍林河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眼眶蓄满泪,滴落,又蓄满泪,再次滴落。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太过荒诞。
“你看看你,头发都乱了,哥给你好好梳梳。”
“对嘛,就这样,好乖。”
“哥不会弄疼你。”
霍林河手上慢到极致,也细腻到极致,一捋一捋理顺打结的发丝。又拿来湿纸巾,细细擦去上面的盐粒、沙砾,还有干涸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男人终于抑制不住,抵在爱人肩头,放声痛哭。
围观人群于心不忍,三三两两离去。
“呜呜呜,林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霍林河哭。以前打架,挨训,不论伤的多重,骂的多狠,也没见他流过一滴泪。”
周尧红着眼,双手撑着玻璃窗,隔着呼出的雾气朝里张望。
虽然霍林河没怎么受过伤就是了。
呜呜呜,我的偶像……
他还没能真正认识江长官,话都没说过一句。如果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天天缠着霍林河带他去见长官呢!!!
好歹也算是人生一大圆满,能和偶像说说话,呜呜呜。
林晚音见周尧哭得伤心,借着丈夫搀扶,拍了拍男人肩膀,“小尧,你是个好孩子,小河能认识你,是他的幸运。”
话落,眼泪又忍不住涌出。
“只是可怜小鱼这孩子了,”随即,女人想到什么,转身哭得越发厉害,却顾及小溪在场,声音低了下来,“承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阻止小河去找小鱼的。”
“別这样说,那时小河都没有自保能力,就算带上好几队人马,也不一定能平安回来。更何况,海啸刚过,基地里大家都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