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同我争?能够毫不犹豫讲出这样的话可真是令人羡慕啊,你要知道你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超过这世上的千万人了。你口中轻而易举放弃的东西,那是其他人穷尽一生拼了命地努力也很难得到的。你以为我想要和你争吗?从小到大,无论是玄羽人还是质子的身份都让我受尽欺负,好不容易得到陛下的垂怜,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往上爬。你怪我也好,怨我也罢,我都不后悔,我没有别的选择,玄羽族的未来要靠我才能改变,所以我只能用尽所有的手段!”
白清栩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激动的李谪繁,对方说的那些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他一直很同情玄羽人的遭遇,但也仅限于同情,从未想过自己要去改变什么,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
“我本来只是想要拿到阿毗箓而已,因为它对于我们的族人很重要。”
“那现在不是如你所愿了?阿毗箓已经在你手里,而我……白清栩这个人也已经不在人世,就连南隅皇位的继承人也一定会是你……”
“你真的甘愿为了那个人一生被囚禁在这里?”
突然的话题转换让白清栩猝不及防,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轻轻笑道:“这是交易不是吗?”
肩膀被一只手用力按住,李谪繁怒声质问:“那个人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做?”
白清栩拂开肩头的那只手,冷冷回答:“不关你的事!”目光无意中扫过站在李谪繁身后的牧策,对方正用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那神情似乎有些玩味但又带着点不可思议。
“也罢,总有一天你终究会知道的。”
白清栩不解:“什么?”
李谪繁叹了一口气说:“陛下的状况很糟糕。”
“?”
“一个月以前陛下突然大病一场,好转之后整个人便性情大变,十分易怒。”
“他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不只是这样,陛下他整日将自己关在临渊阁中,若是有人进去便拔剑斩杀,之前甚至还徒手扭断了几个侍女的脖子,现在宫里已经无人敢接近临渊阁半步。”
“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马上就要大权在握了?”
“陛下他……待我不薄,前几天深夜趁陛下熟睡我悄悄进去看过,他如今早已不成人形,晚上睡觉也一直在梦魇,全身冒汗,嘴里一直在反复念叨着你。”
“我?”
这让白清栩十分意外。
“所以我在想他或许见到你他的病情就能有所好转。”
望着李谪繁一脸恳切的表情,白清栩很是奇怪,明明若是自己和父亲都不在了,他作为易安郡王接手掌管南隅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为什么他不但没有杀死自己还想放自己出去见父亲。若是白霈临终之前将皇位传给自己那李谪繁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吗?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知道你认为我的行为很奇怪,但我毕竟从小在陛下身边长大,说句僭越的话,我心里对陛下早已和父亲无二。既然他始终牵挂着你,那我又怎么忍心让他遗憾而终呢?”
白清栩陷入了沉思,自从他将那把刀插入大哥的心口,父子亲情也就此被斩断,以后穷尽所有的方法也不可能再修补。也是从那以后父亲对他的态度一反以前,母亲不得已只好让他离开晟都去往玉天门,后来每次回去见母亲父亲也基本上都忙于朝政很少与他相聚。在白清栩的心中,玉天门朝夕相处的同门和师父倒更像是家人,可是听完李谪繁的话也让他心里微微有些触动,那个人虽然拥有着无上的权利和地位,但毕竟生命即将到尽头……他突然觉得很不对劲。
“陛下生了什么病?怎么会这么严重?”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李谪繁显然愣了一下才说:“皇后离世以后陛下过于悲痛,身体也急转直下……”
“呵……”白清栩忍不住打断李谪繁,“明明很快就封了一个贵妃!”
“陛下他心里还是很苦的……”
“我答应你,”白清栩不想再听下去,“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李谪繁抬眼望向白清栩,在听完对方的话以后,他内心五味杂陈,隔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