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拍到了卫暄的肩膀上:“道长,别来无恙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故作沉稳的声音在卫暄背后响起。
卫暄侧身把那只手闪下去,回头见一位身穿袈裟的和尚正向他微微颔首。和尚一抬头,身子站的笔挺,眼睛倒是还眯缝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卫暄正要嘲笑几句,眼角余光一瞥,马上就看见了和尚身后的十来个武僧。
这些武僧在飒爽的金秋还穿着单薄的僧袍,浑身充满力量的肌肉似在顷刻间就能爆发,均是单手握着打狗棍,厚实的身板组成一道人墙,气势咄咄逼人。
眼见护国寺的僧人前来围堵,卫暄心中先是一惊,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身后还藏着嘤嘤鬼叫的苏以凡:“喂!苏以凡!你生前没做坏事吧?”一想到这些武僧多半是来找苏以凡的,卫暄便放心下来了。
护国寺虽然只出动了十二名武僧,但是住在这里的人还是纷纷侧目,毕竟是首都,护国寺是守护龙脉所在,平日里只有大小祭祀,没有见过围堵的,何况围堵的还是个养土拨鼠的小道士。
连最见怪不怪的首都居民都有驻足观望的,眼见围观群众逐渐变多,卫暄有些尴尬地询问:“王官宝,你想干什么?”心里寻思,王官宝虽然屡次被拒绝入道门,但卫暄也是仁尽义致,带着王官宝拜访大如武当、三清,小如山野小道观。
可惜王官宝这个家伙灵根不足,没有道长愿意收他入观,这事怨不得他哎!
倒是有几位道长蹬鼻子竖眼看卫暄:“不走正道,非要倒反天罡!你小子快别拜着你那师傅了,来老朽道观里吧!”
王官宝有个身居高位的爹和护国寺方丈的关系甚好,于是方丈一句:“修道讲究灵根,念佛讲究佛缘。”王局长马上往护国寺捐了一大笔香火钱,于是王官宝就有了“佛缘”。但是王局长不太乐意自己唯一的儿子真的出家当和尚,将来家大业大的还是要儿子还俗,于是和方丈相约,就让他儿子耍耍。
“我今日早些时候就邀请你来寺里坐坐。”王官宝心平气和道,眉眼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在护国寺里待的久,还真有和尚的架势了,“而且道长,王官宝是在下的俗名。道长可以唤我法号佩鸿。”
苏以凡做鬼心虚,一直躲在卫暄身后:“道爷,你要是跟他们走,我也跟你走,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我哪知道。”卫暄无奈,随意的对王官宝笑笑,当初王官宝费尽心机想要求仙问道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现在披上袈裟反而人模狗样了起来,“行啊,反正护国寺也不远。”说着吊儿郎当的迎着众武僧走了,垃圾桶里的土拨鼠一撑一跃跳了出来,一溜烟跟上了卫暄。
做鬼心虚的苏以凡也连忙跟上:“道爷,道爷,你这就走了吗?咱们打得过吗,要是打得过能不能跑啊?我现在是鬼哎,我怎么进佛光万丈的寺庙......道爷!?”
“这和你活着还是死了,没有关系。”卫暄大步流星地跟在和尚后面。
听见卫暄说话,和尚似乎要好奇的回头,但这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和尚本着禅心不动的本源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回头。
卫暄在后头看见王官宝打了个激灵似的,暗自憋笑。
卫暄还有闲情雅致逗和尚玩。苏以凡可不淡定了,但焦灼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也没有办法,只好假装相当悠闲的把手插在卫衣外套里,不难保证这些和尚都没有阴阳眼。
生前......虽然感觉奇奇怪怪的,但是对于苏以凡来说,确实是生前,他听说过护国寺的来历和故事,当时年少无知,把故事听过就一笑了之,现在死了才知道,原来神佛之论不是玄谈。
护国寺就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苏以凡不禁感叹物是人非,当初他来首都上大学,还和舍友一起逛过护国寺,正在左思右想就走到了寺庙后门,顿时唏嘘不已。
“我生前来过了,现在就不进去了。”苏以凡在门口立定。当初来参观的时候只允许走正门,现在有了机会走后门,苏以凡停下了脚步留在门口。命和好奇,还是命更加重要。
听闻苏以凡的感叹,卫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生前来过......
王官宝抬脚跨过了门槛,率先走了进去,卫暄紧随其后。小土拨鼠被门槛挡住了,急得在原地吱呀叫唤,卫暄笑眯眯地回头看土拨鼠,就是不伸手帮忙。气的王官宝忍不住伸手来拉土拨鼠,谁知土拨鼠张开血盆大口咬了王官宝的手指。顽皮的土拨鼠还算有分寸,没有下口太重,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舔。
一众人就呆在后院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苏以凡刚好跟在土拨鼠后面,仗着自己是没有形体的鬼,伸手托了一把大鼠子,土拨鼠借力爬上了门槛。苏以凡就站在门口,等一众武僧进去:“道爷,我在外面等你。”
谁知卫暄伸手一把把苏以凡拉了进来。
这一举动吓坏了苏以凡:“不是,我都成了鬼了!你怎么还能接触我!”以至于在一边的王官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卫暄在空气中隔空一抓,怪凉飕飕的气流涌入。
“道爷我带你蹭饭~”卫暄嘿嘿一笑,拉着苏以凡往王官宝身上摔。苏以凡吓得身形都没有稳住。而王官宝猛吸一口冷空气,结结实实的打了三个喷嚏。见此情景,卫暄拍手叫好,惹得几名武僧也忍俊不禁。看热闹的土拨鼠上蹿下跳,一点也看不出来它和刚才那只翻不过门槛的柔弱土拨鼠是同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