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灯是清风明月派所创的夜行之物,能在夜中支撑两个时辰,灯照前路,也扫清诸多障碍。
她在崖底走了许久,什么发现都没有。这里长满了许多灌木丛,不远处还有条小溪。只是进来已久,身体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呼吸的频率逐渐增加。
继续走着。
脚下传来“嘎吱”的声音,苏晚清闻声而去,手拿着灯缓缓凑近那个地方。
白色的粉末拼接在一起,似五指张开的节骨,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灯迟缓地向上移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五官镂空,似在对她发笑的骷髅头。
诡异的笑,令人背后不由得一凉。
这一刻,苏晚清心漏了半拍,眼底竟闪过一丝慌乱,她差点将手里的萤火灯丢开。她踩断的正是那具尸骨的膝盖,苏晚清在心里默念“罪过罪过”二字。
随即便仔细检查了这具尸骨,从尸骨如今的模样可知,其主人为男,死在约莫前几日。
并非玉秀。
这人会是谁?
倏忽之间,有一剑从上方袭来,她躲避之时剑径直刺入尸骨的头部,将其化为灰烬,再不能拼成原状。
她执剑往上赶去,藏在暗处,却见山妖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天上的月,两手分别抓着村民,张开嘴巴,獠牙作势要咬住他们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清出手救了他们,并一剑打伤山妖,还未等她询问,那两人便已溜得无影无踪,这背影瞧上去倒是熟悉。
她问山妖:“山妖,往日告诫你是否已抛之脑后,我问你,阮玉秀在哪里?”
山妖捂着受伤的嘴,瞪着那双星星眼,委屈地道:“女侠,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哪敢啊?我真没见过。”
她作势又要动手,山妖连忙道:“小妖真没见过什么姑娘,若有半句虚言,定死在女侠剑下。”
“那底下的人是你杀的?”量它也不敢欺瞒,线索到此又断了,她想起崖底的男人,问道。
山妖这次说得极为虔诚,道:“不不不,我吃他的时候他已经咽气,女侠,死人掉到下面是捞不上来的,我吃了他反倒给了他一个解脱。”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你当真没骗我?”苏晚清见它连连点头,又问道,“刚才逃走的人认不认识?”
山妖确实认识阮玉秀,只因玉秀时常上山捡柴,它总在暗处偷偷观望着这个娴静的女子,但这两日确实没见阮玉秀上山。
它仔细想了想,道:“一个是刘翠花的老情人何必,一个是张老头的亲儿子张三。对了,底下死的那个人正是张老头的亲孙子张肇。”
何必、张肇。
“我喜欢山下的热闹,经常化作人形去往草木村,一来二去就见过草木村里面的人。”像是知道苏晚清即将询问的问题一般,山妖选择提前交代好准备的语言,等待她的发落。
山妖是使用山石为武器,既然如此,刚才落下的剑之主便另有其人,她的想法一出,天边便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喊声。
“女侠,我可以走了吗?”
“滚。”
掠过的倩影在远方出现,山妖自认倒霉地捂着流血的嘴一蹦一跳地回洞府,也不再半夜出现。
*
“老大,你说这个姑娘少主会喜欢吗?上次柳护法让我们送去的姑娘太丑,少主将我们都狠狠地惩罚了一顿,这次他真能满意?”
“哎管他的呢,柳护法有令,你我照办就行了,管那么多,小心小命不保。”
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讨论是否妥当,丝毫没有注意危险正在靠近,待他们反应过来时,苏晚清一人一掌将其拍晕。
姑娘?
柳护法?
柳宿眠?
难道是天魔宗修炼邪术,将阮玉秀掳走了?
麻袋里的女子仍在挣扎,她将袋子划破,救了那名女子出来,交给其护身的宝物,而自己则代替其人进入他两口中的地方。
待那两人醒来之时,只觉自己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又看完好无损的麻袋,互损对方疑神疑鬼,将人扛进山洞之中。
吩咐丫鬟给她梳妆打扮,势必得漂漂亮亮,最好是夺得少主芳心,之后少主就会好好赏赐他们,不说升官加爵,至少得五十两黄金。
途中苏晚清微睁眼眸,借着余光看清镜中的为她梳妆的两个侍女,任由她们摆弄自己的青丝,原本的银色发簪被取下丢在地上,苏晚清暗暗施法拿了回来,藏在衣袖之中。
她换上一身艳丽的衣裳,娇艳夺目,一看就是照着秦楼楚馆之中女子的打扮,耳旁两处青丝由玄色发簪缠绕并系在发髻之下,其余青丝半散在身后。
梳妆完毕之后,便是换上已经准备好的衣物,随后便被抬到一处较为温热的房间,那些人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便自觉地关上门离开。
苏晚清内心忍不住道:“这不像是杀人手法,倒像青楼老鸨的手笔。温衡,你的死期到了。”
……冤家路窄。
石门忽然被人推开,那人脚步轻盈,踏入其内,转身便将门关上。他瞧见桌上亮着的红色蜡烛,心里便已有所了然。
他坐在桌旁,目光落在纱幔之后躺着的女子,忍不住先道:“今日送来的倒是位极好的美人。”
“叫什么名字?”
苏晚清夹了一下嗓子,回道:“温,温浅。”嗲嗲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中,她只觉自己快要作呕。
听到她的介绍,温衡勾起嘴角,缓缓走近坐在床边的女子,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说道:“很好,这次送来的美人,我很满意。”
她随意胡诌了一个名字,温衡听后,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而后笑意浅去,逐渐由其他不明意味的情绪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