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了。”齐希礼打断了朦郁的话。
“你又怎么了?人家说的是我又没说你,况且我又不是没被这样说过,我早就听习惯了。”
齐希礼莫名心里有一阵的心痛,他不敢想象,在无数个他没有看到的日子里,朦郁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替朦郁捂好被子,手机放在离朦郁手很近的地方,往病房外走,“我去上个厕所,有什么事手机上给我发消息。”
齐希礼加快步伐,走出病房。他走到医院厕所的隔间,把门关上。积蓄已久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无数的眼泪从他眼眶中喷涌而出。他今天已经哭过很多次了,他就是忍不住。
他用纸擦掉眼中的泪水,耳边又传来朦郁,讲述那段经历平静的声音,他的泪水就又分泌出来,就好像永不停息。
他说他已经习惯了,他受过的伤,受过诋毁,受过的污言秽语,是齐希礼永远不敢想象的。他只想用自己的心,用自己去保护他。
齐希礼眼眶泛红,他到洗手台前用冷水冲了把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手机上有朦郁发来的消息,齐希礼湿手拿过手机。
【my】:不是,你人呢,我无聊死了。你赶紧来陪我聊会儿天,好不好?
【my】:大不了我下次不和你说那些了。而且那些话对我来说造成不了什么实质的伤害,况且他们被我打的也挺惨的,也算平了。
齐希礼把自己手上的水往身上擦干,看着朦郁不断发出的消息。脸上的水却沿着皮肤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齐希礼伸手去擦,水却越擦越多,直到手机熄屏。
齐希礼,是泪水还是真正的水,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还是心疼朦郁吗?
那就好好爱他吧。
尽管他可能不会接受,他听了许多人说的话,被人开了许多黄腔,但他都一个人独自消化。
齐希礼不想打破他俩之间的关系,他害怕这层纸一旦被捅破,不仅是他,连他也会开始讨厌他。
朦郁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多了,他应该接受不了一个男生对他的喜欢。
齐希礼喜欢他,他想直白的说出“朦郁,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但是他在意他的想法,他担心朦郁会害怕这种情感,会讨厌他。
他突然想到朦郁在那时给他们发的语音。他静静的靠着墙壁,闭着眼睛,听着那时候的真实录音。
“真tm不是我说,那男的长得是真符合我胃口。到时候哥几个把他tj成小mg,天天跪在地上求c。就像之前被我们哥几个玩过那几个女生一样。”
“再给下点药,就更带劲了。
带上个狗链,天天带出去遛。”
“他长得真欠c,和他好玩的几个也不好说。”
“你们说会不会他那三个朋友私底下已经和他,没准已经把他t成跟mg一样了。”
,“他不说话肯定是被人t过,是不是被你们宿舍的三个男生调教过 。你肯定水流的很多,把你们宿舍的地板都弄脏了。是不是?”
………………
诸如此类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
恶心。
齐希礼心中突然出现一阵反胃,他好像感受到朦郁那时候的无助。
他仔细听着录音,听到了一段起伏很大的声音,他又仔细辨别,是朦郁急促的呼吸声。
原来,朦郁那时候也是无助的,只是他在他面前装的很无所谓而已。要是那时候他也在陪着他就好了。
剩下的再也没有听清了,也不敢再听下去了。
在录音结束前,他听到朦郁用虚弱但是铿锵有力的声音说:“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开我朋友的黄腔,还有拿我父母说事,你就等着被我弄死吧。”
他第一个考虑的不是自己,他先把别人放在自己前面,留自己在后面独自承受。
湿润的触感又从脸上传来,这一天也算是齐希礼人生当中哭的最多的一次。
他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戴上了口罩,把额上的头发弄下来遮住眼睛。
齐希礼回到了病房,又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你怎么去这么久,我在这无聊死了,我给陈遥应和阿秋发消息,他们都不回我。”
“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
朦郁笑了,笑的时候扯动了腹部的伤口。
“你不要动,动了你伤口拉伤了又要流血了。”
“哦。我只是想笑你而已,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在上体育课,他俩都只会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玩手机呢。你连这都记不住了吗?”
齐希礼说:“没有,就是刚刚没想起来而已。”
朦郁看着齐希礼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明净眼睛,看上去心事重重。
“齐希礼,你跟我说实话,你出去是不是遇到谁了?怎么回来就戴上口罩了。”
“没有。”
“那你怎么了,你跟我说一下,我保证不说出去。”说着朦郁举起三根手指向他保证。
“真的没有 ,你不用管这么多的 ,你只要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而且你的伤又还没好呢。”
这时候朦郁不说话了,他的头往另一个方向偏,不看齐希礼。手机也不看他把手机扔到另一边 ,头靠着枕头,生着闷气。
“你怎么了,朦郁。”齐希礼去碰朦郁的手。
“不要碰我。”朦郁的语气和刚才说话不太一样,刚才相比变得冷淡了许多。
朦郁总是会有这样的小脾气,别人跟他好好说话,他有时候也会呛人家几句,但是总归会好好说话的,就像跟陈遥应那样说话。但如果是朦郁好声好气的去和别人说话,别人却爱搭不理的,态度也让他不满。他就会开始不高兴了,会不和他说话,自己生闷气。
齐希礼知道他生气了 ,赶紧哄他,“真的没事的,我不是不和你说 ,你现在转过身子,看着我我就和你说好不好?”
朦郁不屑地听着他说话,“我现在不想听了,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不行。除了这个,其他都能满足你。”
朦郁不肯转过身子,齐希礼没办法。他只能对着朦郁的脊背说话。
“我在厕所的时候,听了你给我们发的录音了。”
听到这里,原本倔的要死的朦郁扶着他的腹部转过身子看着他。
“我听到了,他们是怎么说你的。我心疼你,我觉得你受到的苦好多。”
不仅是那件事 ,也有过去的事,还有很多齐希礼不知道的事情,埋藏在朦郁内心深处不肯裸露的事。
朦郁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一点话都说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