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温昭阳去看小白,还未走到狗舍,便听见熟悉的狗叫声,小白一瘸一拐地迎了了过来,白色的尾巴活泼地摇动着。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温昭阳放下心,摸了摸小白圆润的脑门:“我这就给你炖肉吃,补一补。”
旭日初生,沈宅上空冒出袅袅炊烟,肉香随风飘至隔壁的里正院中。老两口正在吃着菜粥,张婶抬头望了望隔壁道:“这小丫头倒是个心大的,还有心思吃喝。”
“不然你让她怎么办?以泪洗面还是上吊自杀?”里正沉稳道:“少跟别人掺和这些事。我看呐,昨天来的那些人有猫腻。”
“什么猫腻?”张婶好奇道:“当家的,你跟我说说呗!我保证不跟外面那些人说!”
里正放下筷子,看着发妻:“你仔细想想,昨日来的那些人,衣着华贵,趾高气昂,会是谁派来的人?沉钟初至京城,他一时又哪里找来这些人,且他们口口声声说奉命接沈母入京,奉的是谁的命?他们并没有说,导致大家默认是奉沈沉钟的命令,但是,如若不是呢?”
张婶睁大眼睛道:“莫不是奉了陛下的命令?”
“糊涂!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会是谁,你倒是说啊!”
里正心里有个猜测,但是他不敢说,只摇摇头道:“反正我猜不是沉钟派的人,你等着吧,沉钟一定会回来接他这个小娘子的!”
温昭阳吃过饭,打扫过院子,又将沈母和小喜的被褥抱到院中晾晒。一切收拾妥当后,锁了门准备去元娘住处一趟。刚一回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沈宅门前。
“宋师兄,你怎么来了?”温昭阳笑道:“来帮我看狗的吗?它已经好了。”
宋慈迈入院门,不远处的狗舍里两条狗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居然还活着?”宋慈挑了挑眉:“看来这狗命大。”
“是的,找到一名擅长治疗蛇毒的大夫。”温昭阳看到门外探头探脑的黄芩黄柏还有李文秀:“宋师兄你还有别的事吗?我正准备去看看元娘。”
宋慈打量一番院子道:“你收拾一下衣服,跟我回宋府。”
“回宋府?为什么?”温昭阳摇摇头道:“我不回去。”
“温昭阳!”宋慈喝道:“沈沉钟都不要你了,你还住在这里等着被人看笑话?”
“我回宋府也是一样被人看笑话啊。”温昭阳无动于衷道:“反正我也最好笑,无所谓啦。”
宋慈气到无语瞪了她半天,命令道:“马上收拾衣物,跟我走。”
温昭阳沉默片刻,轻声道:“宋师兄,昨天我抱着小白去找你求救,真的是不要脸地冲去找你的。我想只要你能帮帮我,随便别人怎么笑话我都行。可是你不在,我被人狠狠奚落了一翻,被赶出了宋府。”温昭阳面无表情道:“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宋慈良心一痛,干巴巴辩解道:“昨日我在库房盘点。我若在,肯定会帮你的。”
“我知道,宋师兄。你要是在肯定会帮我的,但是现在真的不用了,小白还活着。我也有饭吃,有地方睡,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真跟你回宋府去,笑话的人只会更多。你别再强人所难了。”
“温昭阳,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宋慈骂道:“这些年你不是在宋家呆得挺好?如今你被人抛弃,我好心请你回去,就是强人所难?”
温昭阳倔强道:“是!宋师兄,我就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只想呆在一个舒适的安全的,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地方,所有会对我不善的地方和人,我都不想再靠近!”
“那你去沿溪山庄!哪里可没人招惹你吧!”
“我不去!”
女子冰雕玉琢般的小脸满是倔强。宋慈气得眉心直跳,伸手捏了捏鼻梁:“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门外的黄芩黄芪和李文秀听得胆战心惊,这祖奶奶一句句都是刀子般往少爷心口扎啊。
宋慈气道:“行,温昭阳!你有种!再管你的事,我就是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才来找你!”
宋慈转身就走,沈宅的大门被他甩得震天响。
温昭阳松了口气,这祖宗好歹是被骂走了。若是自己不骂他一顿,还不知道他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小白和小黄凑到她身边,圆润的脑袋蹭着她的手掌。温昭阳竖着耳朵干坐了一会,等门口的车马远远离去,才起身牵着黄骠马慢慢往城门而去。
元娘正在院中绣花。在她背后,沿墙一圈栽种了一片的绣球和栀子花,此时正是绽放的季节,小院里弥漫着清淡的花香。元姣姣躺在一旁的摇篮上,小婉拿着一块绢花逗着她,婴儿黑亮亮的双眼紧跟着绢花移动,时不时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试图去抓。
看着她们,温昭阳乌糟糟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朗声道:“宝贝姣姣,小姨来看你了!”
元娘抬起头,揉了揉眼睛道:“你再不来,我倒是要去找你了。”
温昭阳抱起软软的元姣姣道:“怎么了?”
元娘避开外面盛传的话题不谈,只道:“永和布庄生意越来越差,那对母子快要坐不住了,最近李梁柱总托人给姣姣带东西过来,我怕再不走,他们又会缠上来。”
“今日我来正是为了此事。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月底我们就出发。”
“行。”元娘瞧着她,静静道:“昭阳,不管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