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一个被烈焰烧得通体赤红、摇摇欲坠的巨大储物柜,不堪重负,猛地朝着她们逃生的路径轰然倒塌下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和灼人的热浪。
生死关头,谢莛遇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她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护在怀里的钟岚往前一推,将她猛地推向了阳台门的方向,而她自己,则被那沉重炽热的储物柜结结实实地砸中了后背。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从谢莛遇口中溢出,巨大的冲击力和后背传来的皮肉烧灼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瞬间昏厥,但她咬碎了牙,硬是凭借着非人的意志力,用肩膀死死抵住了那仍在倾倒、灼热滚烫的柜子,为钟岚在火海中清出最后一条狭窄的生路。
“快走!”谢莛遇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濒死的决绝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谢莛遇的手臂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被高温燎起一片片狰狞的水泡,剧痛钻心,可她撑在柜子上的手臂却如同钢铁浇筑,纹丝不动。
那双被浓烟熏得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推到安全区域的钟岚,里面是燃烧一切的急切和……无悔的托付。
钟岚被那奋力一推,踉跄着扑到了阳台冰冷的玻璃门上,安全了。
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泪水模糊了视线,后背被谢莛遇推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她最后的力量和温度。
就在这求生的本能催促她立刻打开阳台门、踏上逃生梯的瞬间——
她猛地回头,透过烟与火光,她看到了那个永远挡在她身前的身影,那个被她怨恨了四年、此刻却用身体为她撑起生路的傻子,像一尊被烈焰焚烧的、摇摇欲坠的雕像,死死地扛着那地狱般的重压。
谢莛遇的脊背在柜子的重压下弯曲,手臂上的水泡触目惊心,脸上布满了烟灰和痛苦,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死死地、执着地看着她,催促她离开。
那一刻钟岚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撕裂成了两半,所有积压的情绪,迟来的真相带来的冲击、重逢后的怨怼与挣扎、以及此刻目睹对方为自己赴死的巨大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谢莛遇!快过来!火快烧到你了!”
钟岚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野兽般的凄厉哀嚎,那声音穿透了火焰的咆哮,充满了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呼唤,她甚至忘记了危险,身体违背了求生本能,挣扎着要向火海中那个身影伸出手。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的刹那,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总是为她挡下一切风雨的人,那个她恨过、怨过、或许……也从未真正放下过的人,像一根被彻底压垮的、断了线的木偶,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再也无法支撑,直挺挺地、无声无息地倒进了身后那片肆虐翻滚的、吞噬一切的火海之中,瞬间被烈焰和浓烟吞没。
“不!”
钟岚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捏碎,巨大的情绪冲击如同高压电流贯穿全身,让她浑身剧烈痉挛,双腿一软,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冰冷的阳台逃生梯入口,动弹不得。
世界在她眼前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声音,只剩下那片吞噬了谢莛遇的、刺目而绝望的火红。
钟岚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撕成两半,她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野兽般的哀嚎,巨大的情绪冲击让她浑身痉挛,瘫软在逃生梯上动弹不得。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得让人头疼,谢莛遇躺在病床上,背部缠满绷带,却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好在她除了后背和胳膊的一些伤没有其他上课,如果她有其他的伤,钟岚不会原谅自己的。
“岚姐,”她声音虚弱,眼睛却却亮晶晶的,“你是在为我难受吗?我真是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