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航突然不再继续往前走了,牧禹疑惑的转过头看他,“腿也疼吗?伤到腿了?”
“牧禹…”
“啊?”
陈航不知道怎么去开口,但是林祢说的那些有一天还是会传进牧禹的耳朵里面。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牧禹顿了一下,他当然有想问的,但是陈航会告诉他吗?不会。
“你…好奇怪。”
陈航突然笑了,“要去看夕阳吗?”
“现在?”
牧禹看了看已经快落没的太阳。“嗯。”
陈航看向牧禹的眼睛,突然轻声开口:
“我父母是杀人犯。”
暮色正在吞噬最后一缕光,远处废弃工地的剪影开始模糊。陈航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他在发抖。
牧禹心里泛出一股股苦涩,这就是他想要了解的过去,陈航内心的最痛苦的伤疤。
“十三岁生日那天...他喝了酒摔了酒瓶子…”
牧禹恍惚间突然记起陈航后颈的旧疤。现在他知道那是童年某个午夜飞溅的玻璃碎片所赐。
牧禹向前半步,左手小指无意间擦过陈航的手背。两个人都颤抖了,“我…”
远处突然传来夜航船的汽笛。陈航突然笑起来,笑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那家洗衣店的地下室...他们杀了四个人。”他的瞳孔映出牧禹苍白的脸,“现在你知道了。”
“他们死了,留我一个人。”
牧禹的舌尖尝到血味。他想起牧平国醉酒后抡起的啤酒瓶,他和陈航又怎么不是一类人?
“所以我一开始遇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应该和我同路…”陈航抬起头,眼眶蓄住的泪水终于不再忍住停留,落在牧禹的心里。
“我本来就深处泥潭…哪里有不同路的说法。”
“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朋友。”
牧禹终于不再犹豫,他伸出手将陈航抱进自己的怀里。他很想问陈航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想问他痛不痛,但是他说不出口,于是把心疼揉进这个拥抱里面。
“你不会…害怕我吗?”
“张家都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上完初中那会,自己挣钱打工赚学费但是他们都不收童工…我没有经济来源,没有人会管杀人犯的孩子。”
“是张家妈妈带我回的家,养的我。”
“那时候人小不懂事,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对我意见这么大,一传十十传百,高中那会只有张家跟我玩。”
牧禹不敢再去听,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让一个那时只有十三岁的陈航来说冲击还是太大了。
“现在有牧禹了。”
陈航控制不住的发抖,他害怕牧禹害怕自己。“你别抱我了…我”
“不要…你自己说的需要拥抱,上次你也是这样抱我的。”
牧禹能感受到陈航在抖,他抓住陈航的手紧紧握住,“对不起让你这么为难,回忆起这些事情很难受吧?”
“没关系,你不是说还要请客吃饭吗?”
“知道咯,那你架子鼓什么的都是自己学的吗?”
“散打是天天和张家打架,莫名其妙练出来了,架子鼓是张家教我的。”
“那那把吉他?”
陈航想了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特别想买一把吉他,总觉得有用,但是我一直没学过。”
牧禹也乐了,“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吉他。”
陈航看了牧禹一眼,“那可能是为你准备的。”
牧禹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对于他来说,陈航不是杀人犯就够了,毕竟父母做的事情并不能代表陈航这个人。
“其实你很勇敢,可以说出来。”
牧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但是他不想让陈航这样下去。
“你…不会告诉别人吧。”陈航跟在牧禹后面突然后悔起来,自己不应该那么快跟他说,他可靠吗?值得相信吗?
一直以来陈航一直活在自卑里,他的过去是谁都不想说的,他想一直隐瞒但是要不是今天林祢突然闹的这一出,陈航甚至想瞒着牧禹让他就认为自己的父母是去出差了。
一样的痛苦他不想经历两遍,重要的人他也不想失去两次。
“不会啊,我会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牧禹看了看时间,已经有点冷了,回复了几条张家他们的消息突然发现这几个人建了个群。
-?
-hi,这是我们酒吧的工作小组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不到20秒,群名就被改成了“互帮互助酒吧学习小组”
……不像好人的群名。
-啊!牧禹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了。
-有受伤吗?
牧禹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陈航,“疼吗还?”
“没感觉。”
-受伤了很严重,陈航说感觉需要截肢。
-???我靠!对面带几个人能把我们陈哥伤成这样!!这他妈要去医院啊!
陈航加快了脚步跟上去,牧禹偏头看了他一眼,“张家他们拉了个群,你也在里面。”
陈航点点头但是没有要看消息的意思,“老盯着我干啥?”
“就看看你。”
牧禹哦了一声,然后打着字回复他们群里的消息。
“你把那家烤鱼地址发我,我们直接打车去吧。”牧禹刚想去碰一下陈航的时候,陈航并不在了,明明刚刚还在他身边来着?
“陈航?”牧禹四下寻找着,坏了不会是林祢来报复他了吧?
“在找我吗?”陈航出现在他身后笑眯眯凑过来,牧禹被吓了一跳,“你刚刚跑哪去了?”这人真是陈航吗?要是是林祢那几个人画皮....在想些什么啊
“刚刚看山下那边还有个小路,过去看了看。”陈航走到牧禹旁边,“你明天就要回家咯?会不会被借此囚禁然后出不来啊?”
牧禹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是那怕什么,反正他跟许路约定好了只要一天没见到自己也没有回他的消息就报警,不能说怎么能防自己的家人到这种地步,实在是牧平国真可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