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言:“挺关心你。”
纪与指指自己的眼睛,“瞎子么,多少另身边人费心。”
“我自己出去走路上,陌生人都会好心上来给我带个路呢。”
宋庭言不说话了。
纪与不知道自己把人扎了,不痛不痒地继续说道,“今天还是要谢谢宋总送我。”
宋庭言兴致不高地应了声“客气”。
车停到纪与工作室门口,宋庭言让纪与等着,自己先下。
把人接出车后,那人抖开盲杖,评价:“宋总真贴心。”
宋庭言冷着脸,一点都不想接纪与的好人牌。
纪与感觉到宋庭言的手托了上来,想避开,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便说:“这点路我自己能走。”
宋庭言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那就当我是大街上的好心人。”
纪与:“……”
果然记仇。
宋庭言领着纪与的路。
气氛有些怪,纪与磨了磨唇,主动开口:“宋总,合同的事儿…”
宋庭言:“抬高脚、迈一步。”
纪与照做,“怎么了?”
宋庭言:“毛毛虫。”
纪与莫名笑起来,说:“那得亏宋总送我回来,否则我得被扎一腿。”
他笑得太漂亮,眉眼弯得教人心醉。
烈阳从云后一点点钻出来,光束跃动着落到纪与的脸上。
将他勾起的唇打上诱人的色泽,教人想要吻上去。
宋庭言看着他,不自禁地紧了紧捏着他小臂的手。
半晌,才移开眼,“合作是双方的。”
纪与:“自然。”
宋庭言:“纪老师有任何的顾虑,可以提。”
纪与卡壳。
那一小段路不过几十步,说不上几句话。
宋庭言将人送到,没停留,他得赶回去开会。
等他重回车上,手机震了。
来电人:纪与。
接起来的几秒对面没出声。
隔了一会儿那人才低低笑了下,说:“忘请宋总喝杯茶了。”
他又开始了,不痛不痒地吊着一句。
宋庭言还没找出话来回,那人倒抽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宋庭言拧眉:“撞哪儿了?”
纪与:“等我摸摸。”
老半天后才说:“撞抽屉上,忘关了。”
宋庭言:“……”
纪与摸到窗边,顺着落地窗坐下。
日头大概又被遮了,眼前黑洞洞的一片。
“宋总,”他喊,“我打的是您私人号码,那就说点私下里的话吧。”
宋庭言听着。
纪与:“我的确有顾虑。实不相瞒,我现在没法调香。”
“矫情的故事就不说了,我想你可能没什么兴趣。”
宋庭言可太有兴趣了。
纪与的一切他都想知道。迫切的,渴望的想知道。
“我眼下最大的困境不是瞎了,而是偶尔会丧失嗅觉。”
宋庭言的眼瞳被烈阳激得骤然一缩。
“我已经挺久没有调过香了。”
“所以我想,合作的事,您也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认识不少出色的调香师,如果Lumiere需要……”
宋庭言打断:“去看过心理医生?”
纪与:“看过,吃着药呢。”
“常犯么?”
“现在倒是不经常,偶尔严重的时候会持续个几天。”
“知道了。”
纪与:“那合作……”
宋庭言:“私人号码,不谈工作。”
纪与笑起来,该说不说,这少爷还挺可爱,有种莫名的任性和脾气。
“行吧,反正我这情况你也知道了。”
“我这边不建议让我担任你们明年新品的调香师。”
宋庭言捏住眉心,看似无语,却是无声一笑。
这么做生意的,纪与大概是独一份。
有种“不能赚这黑心钱,做人得敞亮”的感觉在里头。
还会觉得对方亏了钱,给倒贴。
但这放在纪与身上又显得合情合理。
“试试吧。”宋庭言说,“你和Lumiere都试试。”
挺好,纪与想,一个半死不活的品牌,加他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刚好凑一对。
挂了电话,纪与靠着窗,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
烈阳晒得人半边身子滚烫。
就在他要躺到地上的时候,迟西的脚步哒哒哒地上来了。
纪与闭着眼,拖着调子:“有的时候,我真觉得该把权限收回来。”
他在说楼上的门禁。
迟西理都不理他,给他手里塞了杯冰镇过的茶。
纪与尝了口,嗯,今天换水仙了。
迟西的脚步离远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纪与才想起来要把人喊住,“过来。”
迟西回过去他身边,“咋?泡浓了?”
纪与摸着抓了个抱枕:“没。我是想问你,宋总长什么样?”
“给我说说。”
迟西:“你不是回了人家?”
纪与眨巴他的盲眼,颇为无辜:“干嘛,我一瞎子好奇别人长相不行了?非要有点什么才能问啊?”
迟西一噎,意识到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正不好意思,又听他哥鬼鬼祟祟地凑过来说:“我怕我渣过他。“
“旧情人,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