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周一。
早晨,我是被手机设置的闹铃震动吵醒。
屏幕上跳动着“管家”,后面跟着十几条消息提醒。最新一条是一张社交媒体截图,配文:「惊!新晋富豪李元与厉家小公子深夜同归,举止亲密!」
截图上的照片明显是前两天在李元私宅门口拍的,是下车的时候,还有在自助餐厅李元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最热的一条是:「听说厉家资金链断裂,这是卖儿子求荣?」
我手一抖,手机掉在地毯上。
手机在地毯上又震动了两下。我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阳光透过棱镜在墙面投下七彩光斑,晃得眼睛发酸。
我抓起手机冲进浴室,凉水拍在脸上才稍微清醒些。锁屏上又多了几条消息,都是社交媒体的转发,标题一个比一个离谱: 《商界新贵与厉家小公子的秘密同居》、《深夜同车离去为哪般》。
手指划过屏幕时,一条新消息弹出来。管家似乎嫌不够,末了再补充了一句:少爷,这是狄太太吩咐我转给你的。
餐厅里飘着咖啡和煎蛋的香气。李元已经穿戴整齐,白衬衫扣到最上面一颗,刚好遮住伤痕。
"吃。"他推过来一盘培根煎蛋,自己继续浏览新闻,"你有联系你家人吗?"
我戳着蛋黄,液体缓缓渗入吐司:"没,我怕影响你。"
李元轻笑一声,放下咖啡杯时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猜到了。"他划开平板递给我,屏幕上是我和他的合照,"已经影响到了。"
“同居”、“深夜”......几个大字刺得眼睛发疼。我抬头时,李元正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指,腕骨凸起的弧度像某种精密的机械部件。
"对不起......"
"够了。"他打断我,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还好没有拍到室内的照片,只是商业交流的场景。”
落地窗外,大波不知何时蹲在了游泳池边缘,正歪头盯着我们。它嘴里叼着的东西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是铜钱。
李元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抓起餐桌上的水果刀掷向窗外,刀尖擦着大波的耳朵钉进桃树树干。猫咪轻盈地跳开,铜钱还留在阳台上。
"它最近很反常。"李元盯着铜钱喃喃自语,"还清就好了。"
车库里的凉意让我打了个喷嚏。李元扔给我一件西装外套,自己坐进驾驶座。车子驶出庭院时,后视镜里闪过一抹姜黄色——大波蹲在门柱上,翡翠色的眼睛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听着。"在驶入桃林的时候,李元突然开口,"商界有三种人。"他手指轻敲方向盘,"下棋的,棋子,和棋盘。"转头看我,"你觉得你是哪种?"
我攥紧安全带,喉咙发紧。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阴影,衬得那双眼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我...不知道。"
他猛踩油门,驶出桃林,还有一会就能到新开发的商业街:"现在你是棋盘。"跑车轰鸣着窜出去,"你父亲和王家都在你身上落子。"
这时,李元手机亮起屏幕。我看到备注的是厉总,括号里面是父亲的名字,闪烁的手机屏幕在密闭车厢里显得格外刺眼。李元瞥了一眼,直接按下拒接键,把手机倒扣过来。
"第一课。"他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永远别在对方设定的战场上开战。"
商业街的楼房逐渐映入眼帘。李元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专属车位,却没有立即熄火。他转向我,领带上的铂金领针闪着冷光:"我先走,等我给你发消息了你再来,不要被拍到在一起。"
我在地下车库等了一会,盯着手机,把管家和狄太太发来的花边新闻统统删除掉了,直到李元给我发消息,我才走出去。
前台小姐的笑容在看到我时僵了一秒,"这位是...?"
"新助理。"一边的秘书随手把工牌挂在我脖子上,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见过这个秘书,她叫苏恩,"厉星辰,实习期两个月。"
工牌照片是我高中毕业照,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走廊两侧的玻璃办公室里,不少人假装忙碌实则偷偷张望。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对电话那头说:"对,就是今早热搜那个......"
秘书苏恩带我走到元总的办公室,开门:“请,小少爷,我是秘书都没能和他一起办公过呢,您真是好运气,多学点东西吧。”
我低着头走进办公室,很糟糕了,给李元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那些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我站在玄关处,足底陷入柔软的手工波斯地毯,扑面而来的冷杉香氛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花味。
全景落地窗将晨光切割成几何形状投在大理石地面上。李元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修长身影在逆光中像一道裁开天地的墨线。城市天际线在他脚下延展。
"把门反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