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很难熬。"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尖,"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让我胸口那个躁动的东西突然安静下来。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向门口。晨光中,我们的影子在地板上交叠,短暂地融为一体。
"你想带什么吗。"他转身拿起车钥匙,"没有就走吧。"
但在那一瞬,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是怀念,还是......痛楚?
车子驶入厉家老宅时,我注意到门口停着几辆殡葬车。李元的手突然覆上我的膝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别下车。"他的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但已经晚了,我一旦意识到是谁去世了,就立刻下车向熟悉的家门跑去。父亲穿着丧服,面色灰败地站在台阶上,身后是几个穿制服的殡葬人员。看到我们的车,父亲踉跄着冲过来。
"星辰!星辰!"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二哥......你二哥他......"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昨晚......走了......"
"什么?"我听见自己发出尖叫。
父亲颤抖的手拉住我,一直走到家里的祠堂——二哥安静地躺在停尸房的钢床上,脸色青白,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最可怕的是他的胸口,那里有一个漆黑的、拳头大小的洞,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生生掏走了心脏,胸口凹陷下一小片。
"回家吧......"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带着催眠般的魔力,"只要你回来,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我的视线模糊了。脑海中闪过最后一次见到二哥的画面——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和我讲他在国外看到的有意思的建筑模型。
"别听他的。"李元一把按住我的后颈,强迫我转向他,"看着我,小星星。你二哥的死不是意外。"
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李元,你以为带走我儿子就能逃脱惩罚?宇昂的死,和我们晋陵老三家都脱不了干系!"
李元冷笑一声,"厉总,"李元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谁活着谁死了?谁有干系谁没干系?不是一清二楚吗?"
父亲的脸瞬间惨白。他踉跄后退,却被管家扶住:"当心。"
管家伯伯看着我,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小少爷,你要好好的。"
父亲猛地转头,眼神阴鸷地盯着管家:"够了!"
我的手抖得只能撑在棺材上,看着二哥紧闭的双眼。李元一把扶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掌紧紧扣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别看。"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感。
可我的视线已经无法从二哥脸上移开。他看起来那么平静,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那青白的脸色、凹陷的双颊,还有胸口那个狰狞的空洞,无一不在提醒我这个残酷的事实——二哥再也不会笑着喊我"小星辰",给我讲述美国看到的建筑模型了。
李元突然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看向他。冬天的阳光从祠堂的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眼神很沉,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
"哭出来。"他命令道,拇指重重擦过我的眼角,"别憋着。"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滚烫的泪水砸在棺材边缘,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李元的手从我的肩膀移到后颈,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姿势将我按在他胸前。
"小星星。"他的声音震动着胸腔传到我耳中,"我们走吧......再留在这,下一个就是你。"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我死死攥住李元的衣襟,喉咙里发出幼兽般的呜咽。二哥的遗容在我模糊的视线中晃动,那个永远温柔笑着的人,现在冰冷地躺在这里......
李元突然松开我,用大猫咪般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活下去,为了所有爱你的人。"
我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棺材,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二哥站在厉家大宅的院子里,风衣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
"够了!"父亲突然暴喝一声,"把这些假惺惺的把戏收起来!"他大步上前要拉住我,却被李元一把扣住手腕。
两人对峙的瞬间,我注意到父亲身上沾满了泥土的味道。朽气息的潮湿霉味。那味道从他考究的丧服里渗出,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李元的鼻翼微微翕动,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他猛地将我往后一拽,自己挡在了我和父亲之间。
"厉总,你也快了。"李元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父亲的表情瞬间扭曲,"禁制已经拦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