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一日入宫谢恩,皇帝的态度便早一日摆在后宫诸人面前,她这处的烦心日子也能早上一日结束。
“若只是谢恩,那便是不必着急的。”周知意勾着唇角轻声解释着,成婚乔仪还特意提点了她一句,说是即便宫中赏了东西下来,也不必特意入宫谢恩,左不过都是皇帝为了拉拢世家的手段罢了。
他们平日里收到的宫中赏下来的东西不少,即便是建邺的那些世家,隔着这样远,这些日子皇帝也是赏了许多东西的,若是次次都入宫谢恩,那北都皇城的门槛恐怕都要被世家们踏平了。
北陈近些日子为了治理这偌大的疆域焦头烂额,起初那样平顺的局面已隐隐起了波澜,南北两边的往来越频繁,越是容易出乱子。皇帝大肆封赏功臣,顺应世事变化转而投靠北陈的那些南朝旧臣却仍旧维持着原本的官阶不便,这多少也是要引起官场不安的。
皇帝这处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平衡两边朝臣,便就只能依靠当地世家,这便也是她今日敢出言不逊的底气。
“可今日是见路家诸位长辈的日子,贵妃虽入后宫,可依旧是路家的长辈。”
路贵妃闻得此言心中很是熨帖,得力的兄长与子侄是她稳坐宫中的底气,如今娘家又有应氏这样的姻亲,她这底气更是又足了几分。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稍呷了一口,“想来你们晨起也用不了多少东西,桌上的糖糕是刚蒸的,按着南边的法子做出来的,姝儿尝尝可还合口味。”
这般突然的亲昵称呼唤得周知意汗毛竖立,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听话地捡起盘中的一块糖糕放入口中。糖糕香软,尝得出是南边厨子的手艺,可即便是做得在如何像,换了个地处,那滋味也就不一样了。
路凌霄瞧她吃的认真却不发一言,虽不知为何,却很是合宜地开口去问,“姑母今日准备的见礼,总不会是这一碟糖糕罢。”
路贵妃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准备了旁的东西,不过笑骂了一句路凌霄实在心急,又待周知意吃完了口中的东西,才叫了门外的嬷嬷进来。
今日她这处没有旁人在侧,就连枳月也是候在院中不得入内的,一应东西皆由嬷嬷准备,自然便就慢了许多。好在这也非什么着急的事,几人等得很有几分耐心。
红漆盘上放着一盏温茶,嬷嬷捧至周知意面前,却被路凌霄先端了起来,待起身行至贵妃身前,才将茶盏递至她的手中。
“姑母。”
她接过茶盏便递了过去,晚辈奉茶的规矩也只被简化成了稍稍屈膝,除今晨与路老夫人见礼时规矩周全,其他时候倒都是这般糊弄过来的。约是以为南北两边的规矩不同,路贵妃见了并不甚在意,接过茶水稍沾了沾唇便就放下。
准备好的见礼是一对触手生温的紫玉耳环,“这是八公主周岁时,皇上赐予的,与你那只紫玉簪子配着也是相宜。”
给新妇见礼并不会送多么贵重的东西,见着这紫玉,就连路凌霄都有些吃惊,唯周知意与贵妃两人知晓,这东西不只是见礼,还是谢礼。
“这处还有一块出入宫中的令牌。”贵妃将那玉牌交到周知意手中,“常日闷在宫中甚是无趣,你若是得空不妨常来宫中走动,也算是替我解闷了。”
即便与外间娘家互通有无得频繁,可这宫内外的信件往来多了,难免也叫皇帝不悦,路家没有女眷能时常入宫,她又不好总召在路凌霄当值时召见,长久困于后宫消息闭塞于她实在无益。
因着前次的事,她如今对周知意甚是信任,现下路家有了现成的女眷,往后找些由头召她入宫也是便宜。
这般看来那对紫玉耳环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玉牌却实在是她们两人都有用处的,“家中祖母很是挂心姑母,想必贵妃亦然。如今有了这玉牌,能时常出入宫闱告知家中境况,也能叫两位长辈心中安乐。”
周知意替她重想了个由头,路贵妃自也很是满意,“我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