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菲尔丧失了很大一部分行动能力，她的四肢末端缺乏触觉，光是支撑自己站起来行走都很困难，手上不能拿起任何物品。

由于吸收了刚死亡的Assassin的灵魂，爱丽丝菲尔作为小圣杯的载体开始发挥部分功能，等到英灵死亡到一定数目，爱丽丝菲尔毫无疑问会彻底失去人样，失去自己的人格和灵魂，彻底成为小圣杯的化身。

这些都在卫宫切嗣和陈山烟的预料之中。

征服王走后，留在城堡中的众人并未立刻休息，打扫完庭院后两名御主迅速将刚才的场景和爱丽丝菲尔身体的异状发送给参谋团，连夜重画法阵给爱丽丝菲尔又来了一套检查。

四个小时后，参谋团给出参考意见：想让爱丽丝菲尔活下去最好迅速准备好小圣杯的临时载体和替代小圣杯的物品，以及爱丽丝菲尔能够承载的死亡英灵数量上限为三个，超出这个数字，挽救她生命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卫宫切嗣一算：毫无人道的杀人狂魔组合Caster组是必须灭掉的（虽说让对方回归圣杯也是一种污染），加上已经死掉的Assassin，留给他的死亡名额只剩下一个了！

陈山烟跟着分析：首先枪剑二组根据强制征文互相排除，剩下弓兵，骑兵，狂战士三个选择。

他们对视一眼：剩下的这个死亡名额将从这三位里挑选出来。

换言之：他们得尽量保证在爱丽丝菲尔的问题解决之前，这三位不要发生过于激烈的冲突。

“征服王对他的御主有绝对的命令权和控制能力，加上三王会谈中他和英雄王的表现，这两位王者虽然有敌意，但并不会立刻动手，更像是会在战争最后进行角逐的类型。不过，他的御主索拉是时钟塔名门千金，虽然是战争中途顶上来的，也不能放松，三枚满额令咒，足够她在关键时刻使用。”

卫宫切嗣微微颔首对陈山烟的分析表示认可，“而英雄王的御主是远坂家家主，远坂时臣，他们的主从关系……”

肉眼可见的糟糕，很明显英雄王是御主管不住的类型。

但是，想要这两位王许诺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冲突并且最好不要杀死对方，这显然也不太可能。卫宫切嗣需要确保这三位从者中至少约束住一位不去和另外两个发生冲突，保住那个宝贵的死亡名额，这样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名额被另外两位的冲突拿走。

那么……自然而然，陈山烟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白板上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个面容掩藏在兜帽下，头发全白，半张脸还布满丑陋凸起的男青年，要不是知道这人是间桐家族的参战者，陈山烟或许会以为他是一位艰难抗癌的病患。

卫宫切嗣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控制他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性，间桐雁夜，他早年叛出家族，和家族成员关系淡漠甚至处于恶化状态，直到圣杯战争开始前一年忽然回来修习魔术并取得了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但是他的水平实在不能算好，否则也不至于选择召唤狂战士作为从者。”

没有顾及盟友的脸面，卫宫切嗣锐评：“他的水平就是你过去都可以拿下。”

陈山烟没有在意，“你知道他为什么参加圣杯战争吗？”

卫宫切嗣：“这很难调查，或许为了根源，或许为了胜利和名誉。”

陈山烟拿起桌上的资料：“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听上去可能很像晚间八点档。”

卫宫切嗣闲适地坐回椅子：“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陈山烟抖抖资料：“根据这个人的过往生平，很容易就可以发现虽然出身魔术世家，但是他对与魔术并不热衷也不追求，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自己的家族和魔术本身。”

“他在外上学和工作时的部分资料，档案被我查到了一部分，他发表过一些文稿，也参与过一些文学艺术的课程和活动。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对普通人的生活十分满足，也毫无对根源与魔术的兴趣。”

“不过很神奇，他的户籍就在冬木市，我顺便根据一年前这个时间点查到了一件小事：有一个不满十岁的女孩在一年前被登记到间桐家，学校倒是没转，但是名字却从远坂樱变成间桐樱。”

卫宫切嗣：“这么说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远坂家这一代是双生子，姐妹两个天赋都很好，但是按照魔术世家的传统，魔术刻印只能给一个后代，那么另一个多半被当作联姻工具培养吧。”

陈山烟：“间桐家族是不是这一代已经没有什么天赋好的后代了？”

“那么或许这个小女孩就是承担了这样悲惨的命运，被当作类似童养媳的角色过继到另一个家族，成为两个家族之间的交易。”

“当然倘若到此我还会对间桐雁夜参战的理由抱有怀疑，我们都知道，魔术世家非常善于等待，这一届圣杯战争失败还有下一届，甚至可以提前培养后代未雨绸缪。或者说间桐家族本届圣杯战争的胜算并不大，养足实力备战下一届才更有胜率，但即使如此，间桐雁夜仍然参战了……”

“人生前二十几年都没有去学习魔术怎么会一朝忽然渴望根源了呢？肯定有其他的，非魔术师观念的原因推动他参加圣杯战争，在此以前间桐雁夜不缺钱，没有身患绝症，也没有忽然成为像你这样不顾一切的极端和平主义者。”说到这里，陈山烟看了卫宫切嗣一眼。

话至此，陈山烟也不卖关子了：“你有没有查过间桐雁夜，远坂时臣和他夫人葵女士的关系？”

啊？这个配置一听起来确实很有晚间八点档的味道但不会真至于……

善于搜集情报的卫宫切嗣确实查过这方面但没有仔细查，毕竟谁能想到神圣严肃为了追求根源的圣杯战争会有人仅凭个人情感参战，但是仔细一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魔术师杀手紧锁眉头，陈山烟继续说：“我往前查过，葵女士和间桐雁夜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学姐弟关系，用青梅竹马形容也不为过，而葵女士大学毕业之后就立刻嫁为人妇成为远坂太太，彼时还在中学的间桐雁夜不知为何忽然选择了一所很远的大学继续学业。”

“冬木市分布的魔术世家就这么几个，魔术师之间或许也比较熟悉，有可能间桐雁夜是认识远坂时臣的，远坂时臣和葵女士在大学时期认识并相爱。资料做证，在举办婚礼之前他们就办了结婚证。”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表明间桐先生对葵女士有任何超出友谊的想法，但也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性。当然以上纯属我个人猜测，不过很明显的一点就是，间桐雁夜的大转变的确是从一年前间桐樱的到来开始的，这是冬木市机场去年的一张过期飞机票，我从机场内部黑到的，起飞地是间桐雁夜毕业后工作的城市，幸好我赶得快，不然这批数据就要被销毁了。”

卫宫切嗣仍在思考，但手中拿起笔，非常实诚地在间桐雁夜的照片上画了一个圈。

“如果能和这位御主进行更多的交流或接触，心理团队一定可以做出更准确的心里侧写……”陈山烟感慨一声，“从港口的表现来看，要说间桐先生对远坂家的从者没有针对，我是不信的，因为狂战士就是在英雄王现身后突然发动了攻击。”

“但是相比起于其他御主和从者，他显然更有被我们拉拢和控制的可能性。”卫宫切嗣道。

“是啊，”陈山烟也坐回沙发，“真没想到不择手段追求和平的卫宫切嗣先生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所谓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你能领悟这一点我非常欣慰。”

“呵，不过是让损失最小和利益最大化的考量罢了。”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摆上来。

这回四名主从连带爱丽丝菲尔和舞弥一起，六个人集思广益，对着参谋团给的意见开诸葛会。

关于用什么替代爱丽丝菲尔体内的小圣杯。

要考虑实际操作性，成本，安全性和可得性——因为大家就在冬木市这个穷地方，就算有什么大师定制复健炼金产品也难以等待。

陈山烟开始念：“现造炼金产品。”

卫宫切嗣：“排除，技术太难。”

陈山烟：“占领任意魔术世家夺取家族工坊改造并将其与人造人魔术回路链接。”

卫宫切嗣：“工坊比不过小圣杯，它的制造都不是工坊能造出来的。”

陈山烟：“使用誓约胜利之剑的剑鞘作为神代末期炼金产品代替小圣杯。”

阿尔托莉雅：“我无法确保我是否会遭遇多个从者的围攻，一旦我落败死去，剑鞘也会随之消失，其次，圣杯战争结束后我必定会回归英灵座，这并不可靠。”

卫宫切嗣也难得同意从者的观点：“再说剑鞘本身依赖的是Saber的魔力，也就是我的魔力。倘若我遭遇不测，对爱丽也不安全。”

陈山烟看向下一个：“用……算了，这个我都觉得不靠谱。”

卫宫切嗣：“说来听听？”

陈山烟看了一眼迪卢木多，“用红黄蔷薇同时破坏人造人部分魔术回路，削弱供魔能力，取出小圣杯，使人造人的回路可以与较低级的炼金产品或工坊适应。”

陈山烟：“我觉得这太危险了，对爱丽丝菲尔女士来说也会很痛苦，魔术回路切断后休克甚至失去机能的概率很大。”

爱丽丝菲尔略一思索，道：“我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她看向丈夫，“切嗣觉得呢？”

卫宫切嗣不言语，但是他也没有否认。

迪卢木多不得不发言打断这对夫妻危险的想法：“女士——即使您答应，我作为骑士也不会将自己的枪尖对准您的。”

随着一个个方案被否认（参谋团：什么垃圾乙方），只剩下寥寥几个备选的幸运儿。

再次经历艰难的抉择后，大家的想法统一集中到这个综合性最好的方案上。

这个时候是凌晨两点钟，人类的精神快要到极限，陈山烟觉得周围很安静，可以听见所有人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她扶住了自己的脖子斜看着桌上的稿纸，仿佛她的脖子是什么脆弱的花茎似的，这其实不是个很好的习惯，她的手掌上感觉到了触动，那是她的颈动脉——心脏跳的快，那么自然供血的动脉也在快速搏动——

迪卢木多察觉到了微妙的不对劲，果然，陈山烟立刻说道：“我感觉不是很好，我想先去休息。”

卫宫切嗣看了她一眼，“确实，已经这么晚了。“

仿佛很有经验，卫宫切嗣提醒道：“心脏跳的很快的话就需要立刻睡觉，但是你通常并不能很快入睡，可以使用一点魔术手段催眠。”

“谢谢，你们也早点休息吧。”陈山烟忍不住打了哈欠。

陈山烟睁着眼睛看着关了灯显得灰暗的天花板。

“我睡不着。”

“我也不会催眠。”

迪卢木多自然想帮帮她，“那么……我来给您数点什么？”

再这样清醒下去第二天的精神就会很不好。

陈山烟：“你的声音太好听了，会让人越听越有精神。”

迪卢木多立刻噤声。

陈山烟并不是很快入睡的类型，她烦躁地翻了几次身，脑子里回旋着魔力回路的增减方式，思维一下子又窜到和征服王谈话时想起来的小亚细亚地区动荡的历史，从拜占庭到□□，从东罗马到神圣罗马帝国，并且很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历史笑话和网络梗——罗马正统在通……

完了完了，陈山烟忍不住笑意的同时，发现自己更加睡不着了！

没有办法，陈山烟爬起来开灯，又给自己写了一张安神符——她真的很担心哪天自己的大脑也会产生抗药性，用符都不管用。

困意渐渐涌上，陈山烟终于放心把脑袋埋进被窝里，两眼一闭安然睡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又或者只有十几分钟，房间里才冒出一句轻轻的，犹如午夜电台主播一样醇厚的声音：

“忘记说了啊……晚安，吾主。”

第二天早上八点，在自家英灵的叫早服务下从“征服王组建征服党获百分之七十的选票当选阿美利卡总统宣布自己是罗马祖宗开启新冷战”这个诡异奇怪的梦中惊醒的陈山烟感觉自己心脏狂跳，她掐了一把脸告诉自己这他妈是梦不是真的，随后在迪卢木多担忧的目光下洗漱穿衣，下楼弄早饭。

阿尔托莉雅并没有因为昨天晚上陈山烟对她的评价显露什么厌恶或冷淡的态度（当然陈山烟觉得就算对方心里有这个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见陈山烟和迪卢木多下楼，她面色如常，对二人露出微笑：“早上好，Lancer和陈女士。”

“早上好，骑士王。”陈山烟道。

“早上好，Saber。”迪卢木多道。

一大早起来并不是为了继续昨晚的“功课”，而是为了转移据点。

“这座城堡经过围堵Caster的战斗之后，就起码被Rider所知，爱丽已经无法再支撑那样大的魔术结界，这个据点实际上已经不再安全。”卫宫切嗣和助手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解释。

陈山烟：“这么说你已经选好了新据点？”

卫宫切嗣：“作为盟友，你有权选择是否跟随我们转移。”

想到自己已经把疗养院的房间给退了，陈山烟自然答应。

卫宫切嗣选择的新据点在冬木市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因为它的区位条件过于优越，陈山烟都怀疑这座典型日式和居是卫宫切嗣给自己的小家庭选择的栖身之所——周围医院学校超市街区一应俱全，交通也算得上便利……

就很有学区房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