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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如猜得八九不离十,崔氏相邀,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甚至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崔婉不平,特意找人过去磋磨她的。
人在宴上,指桑骂槐的说她性情太坏,善妒异常,如此伤自己的夫郎和旁人。
“与公主无关,是孩儿过界了,才引发如此误会来。”
不等李蕴如开口,燕宁先将话接了过去,他声音不大,也不重,好像只是谈论天气一般的稀松平常,不过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各有想法了,尤其崔氏,脸黑得难看,陈氏借故做好人,轻拍着崔氏的背,对燕宁道:“三弟与公主恩爱有加是好事,可也不能一味纵容着,上回二郎的事便……”
她话未说完,燕宁打断:“大嫂顾好自身的事便可,我房中之事,自己会处理,不劳嫂子操心。”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淡漠如水的模样,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足够吓人,说出口的话,不容置喙。
陈氏住嘴,委屈的小声道:“我也是为婆母,为表姑娘想,尤其表姑娘,那夜莺一般的嗓子,伤成这样。”
“我以为只有秦楼楚馆的伶人才必须用一副好嗓子留人,不曾想原来世家贵女也是吗?”
李蕴如没委屈自己,反唇相讥回去。
堂堂的世家小姐被拿着跟那些取乐他人的戏子比,崔婉立时红了眼,晶莹的泪珠啪啪啪的往下落,一滴滴都落到了碗里。
陈氏知自己又说错了话,但将祸水东引,继续把矛盾由头转到李蕴如身上:“公主何苦说话如此刻薄难听,莫说婉儿跟三弟没什么,便是真有,那又如何,这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的……”
“我的夫君就不能有!”李蕴如掷地有声的回答,目光看向燕宁。
其她人如何想于她来说不重要,她需要燕宁清楚这一点。
“好了!”
“吃饭!”
一直沉默的燕父开口,短暂结束这一场争端,晚膳用完,本来该回府,不过燕父将燕宁单独叫走,崔氏也拦了她。
“夫人要还是为了表姑娘的事说教我,那大可不必,我说了,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崔氏道:“一丝一毫不可,那若是我真叫长君娶婉儿进门呢?”
“那是你的事,郎君要同意,他便从公主府出去,自此二人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崔氏目光一寸寸的凝在李蕴如身上,问:“好,希望公主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
“自然。”
崔家的态度如今已是很明晰了,见缝插针给二人创造相处的时机,为崔婉出头,还有那一句“真让长君将人娶进门”……
都在说明着这一切。
只是燕宁的态度……
虽然在崔氏面前装着毫不在意,也没想过能和燕宁长久,可到底夫妻一场,还是有些感情的,而且要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输给一个小女郎……
不说感情的事,骄傲和自尊也不太允许她放任如此。
她可以自己不想要丢了,但绝对不能是输了,一场赌注,那么她得不到的东西,纵使把它毁掉,那也决不能轻易便宜她人,哪怕是郎君也一样!
……
从崔氏的佛堂出来,李蕴如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快步在内院乱走着,不过她不常来这儿,对燕府的格局并不熟悉,走着走着,便迷了路,不知到何处来。
但想往回走,便听低低嘶哑的女声传来。
“今日之事,并非有意的,只是回来姑母问起,丫头一时失言,给你和公主惹麻烦了。”
是崔婉。
再仔细一瞧,旁边是燕宁,夜色勾勒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月光姣姣,落到他身上,有种清冷如寒潭,不沾俗世感的美。
“无妨。”他语气不轻不重,吐出两个字,随即两人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崔婉开口:“公主性情如此,表哥受委屈了。”
好一壶绿茶。
燕宁微皱眉,“莅阳如何我清楚,性子娇纵些,本性不坏,此后这样的话,勿要再说了!”
“她打了你,这也只是娇纵吗?”崔婉声调拔高,“我都看到了,她不分青红皂白动手,在外间尚且如此,在府中呢……”
崔婉顿了顿,道:“其实表哥,你不需要怕她,上京……”
“够了!”燕宁冷不丁的出声,调子拔高了好几个度,声音也降了些温度,没方才的温和,他说道:“这是我与公主的个人私事,与其他人无关,亦无权置喙,至于上京的事,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谈论这些,尤其在公主面前!”
上京怎么了?
燕宁为何如此讳莫如深。
他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