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如此激动,以为是怪他没有如实告知齐宣帝的事,向她低头解释:“此事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还骗你去乡下庄子住,我想让你远离是非,却是忽略了你与陛下跟皇后娘娘之间的感情。”
他在她眼睛上亲了一下,慢慢下滑,鼻子,嘴巴,脖颈,最后脑袋一低靠在她的肩头,声音虚弱无力的说:“对不起,我错了,公主原谅我可好?”
“那你出面,说服世家继续支持我父皇,支持我李家,若我父皇他日真出事,扶持我兄长登位。”
燕宁想都没想拒绝:“莅阳,你知道这不可能。”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蕴如趁他这会儿松懈些,推开人,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知道,这并非完全是燕宁的错,这是政治博弈的结果,人无法单凭一己之力去对抗盛行了百年,甚至几百年约定俗成的规矩,强行为之,被吞噬消灭,是意料之中,然想到这一切,有他燕家贡献的一份力,父皇的命,沾他燕家的一滴血,她无法接受。
亦不想在败局之后,成为他们燕家交换利益的牺牲品。
他当时做出了选择。
现在,她也做出了选择。
“我会给你一封和离书,从此你我二人,婚丧嫁娶,再不相干。”
“你说什么!”
“和离!”李蕴如重复,不过话未说尽就被人堵住了唇口。
他用力的撕咬着,直到闻着血腥味儿才停止,人阴恻恻的盯着她,威胁道:“公主,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没有说这句话的权利了!”
李蕴如从未见过这样的燕宁,他阴翳深沉,犹如一条困在寒湿处的阴冷毒蛇。
目光和话语,都淬上了剧毒,只要她稍微反抗,沾上一点,便会血溅当场。
她未从震惊中回神,燕宁松开她,道:“你且在宫中住几日,陪陪宣帝跟皇后,之后我会过来接你回建康。”
人这是下命令的通知,并非商量,说完松开她,起身便走。
……
贞元皇后回来的时候,燕宁已经离开了,殿内只有自己的女儿在,她呆呆的在那里,仿佛三魂丢了七魄。
“公主这是怎么了?”贞元皇后问。
宫女道:“奴婢不清楚,驸马爷来过后,走了人便如此了。”
“唉。”
听至此,她已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人吩咐道:“去将公主爱吃的几样小菜甜点端上来。”
说罢走过去,坐到李蕴如旁边,拉住她的手,关切问:“怎么了,可是跟驸马闹了什么矛盾,能跟母后说说吗?”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叫李蕴如身心松散下来,她一下子委屈的扑进贞元皇后怀里,哭声道:“母后,燕长君,燕长君他凶我,还威胁我!”
“他威胁你什么?”贞元皇后问。
李蕴如道:“他说让我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我没有做选择的权利。”
贞元皇后微微蹙眉:“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李蕴如怔一下,很没底气的说:“我跟他提了和离的事。”
贞元皇后听着一下子就笑了,她抚了抚人的发丝,道:“傻孩子,活该!”
“母后你怎么还帮着外人啊!”
贞元皇后摇头,“母后这可没有偏帮外人,是实事求是。”
“哪里实事求是了,我是你的女儿!”
“燕长君是我的女婿啊!”贞元皇后道:“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他算不得外人。”
“你!”
李蕴如气鼓鼓的说:“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了。”
贞元皇后笑,“傻孩子。”
她问:“燕三郎为何会入上京?”
“为我。”
世家子弟,到了年岁朝中自会派人过来擢选,入朝为官。
不需要像那些寒门子弟一般,需要通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再通过科举,谋得一官半职。
他们是门第越高,官位越大,以燕家的门第,燕宁要入朝,可在三省中随意择选,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他的两个兄长燕筠和燕安便是如此,一个任官于中书省,一个在刑部,没有宰相之名,却是代行宰相之责,萧远山不过是一个傀儡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