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辜安隅对他老师说,“我是因为抢不到票才当嘉宾的,因为阿玮老师你的票真的很难抢……本来就难抢,你引退7年回来更难抢了,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传你开完这6场就继续引退……”
“谁说的?”钟子玮老师一脸哭笑不得地打断他。
下面观众在喊:“不许引退,出来工作,引退罚钱!”
辜安隅转向观众,露出他灿烂的笑容道:“对呀,谁说的,万一阿玮老师开完今晚这一场就又引退了呢?”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观众的强烈反对,得逞的辜安隅笑得更灿烂了。
“OK,OK,”钟子玮老师做手势示意观众们安静,把主题拉回来:“我退不退取决于下面这首歌,这首歌不翻车我就不退。”
辜安隅闻言故意挪开步子,又被钟子玮老师拉住手臂,“辜安隅就是作曲人,由他来跟我共同演绎下面这首歌,《熏烟》。”
灯光渐暗,钟子玮老师转头看了眼乐队后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已经到了降调合法的年龄了,但是,接下来这首歌,是第一次现场唱,所以,我要唱原调。”
我的心再度悬了起来,此前听辜安隅跟我说过,《熏烟》这首歌不是难在调有多高,而是在真假声转换和咬字。
所以,这首新歌第一次用于现场表演唱原调,除了钟子玮老师想挑战自己之外,很有可能是他的团队接下来的宣传话术是“这种难歌他都没有降调”“躺平不等于退步”“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之类的。
但对于钟子玮老师来说都觉得难的歌,对于第一次进行现场表演的辜安隅,我毫不怀疑会是一场劫难。
主歌由两个歌手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唱,能听得出辜安隅的低音质量没有钟子玮老师好,但问题不大,也算很好的完成了。
副歌由辜安隅主唱,钟子玮老师和声,第一句就迎来高音,而这个高音,辜安隅唱破了,即使钟子玮老师的声音马上顶上来,但依然能听出辜安隅的失误。
糟了。
一听到辜安隅那个破音我的心就极速坠落。
“脏鞋效应”在辜安隅的演唱过程中体现得极为明显,他一旦失误,接下来就会不断失误,所以在宋子观音剧组表演舞台部分时,他一旦失误就会叫停重来,最高记录是一天叫停了82次。
但现在是现场表演,可没有叫停重来的选择。
辜安隅转为唱和声,垂着的左手攥住衣角,逼自己冷静,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副歌的最后一句“只说大梦一场”,钟子玮老师完美地在换声点完成假声转强混,观众听得慷慨激昂,疯狂叫喊,大屏也切到观众镜头,钟子玮老师却趁着进间奏,微笑着拍了拍了辜安隅的肩膀以示安抚,编导大概也在通过耳返提醒他。
但间奏很快结束,灯光中的辜安隅只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盯着提词器,等着间奏最后一个音结束,接主歌。
脏鞋效应又生效了,辜安隅因为紧张,主歌前两句的声音都偏薄,听感并不好,给人感觉他的嗓子在被撕裂,好在钟子玮老师给他和声,这个破绽没那么明显,但跟对唱的钟子玮老师的完美表现作对比,愈发显出他的差来。可是这首歌不可能由钟子玮老师一个人唱,否则请辜安隅这个嘉宾来干嘛呢?
我觉得辜安隅快哭了,但还没到允许他哭的时候……
我如感同身受一般皱起眉,攥紧了拳头,与周围全情投入的观众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熬走主歌,高强度真假声转换的副歌来了,好在是合唱,调音师聪明地降低了辜安隅的声音占比,让钟子玮老师饱满准确的声音和流畅的转换作为主导。
最后一句歌词唱完,钟子玮老师对着观众张开双臂,像搂住了他们每一个人,“谢谢大家!”
观众们像不纯的氢气被点燃——发出尖锐爆鸣。
“再次感谢这首歌的作曲,辜安隅。”但巨星真实的拥抱给了他的学生兼本场嘉宾。
辜安隅回抱了钟子玮老师,回到升降台,连说了两次“谢谢大家”。
观众们反应也挺热烈,算是欢送他离场,升降台带着辜安隅缓缓下落,到这时候,他可以哭了。
送走嘉宾,迎来演唱会最后一首歌《七年徒刑》,我没听这首压台曲,也不打算等encore,直接去了后台找辜安隅。
好在我在开场之前就来过后台,持有工作人员牌,后台工作人员也认得我,让我进了。
辜安隅竟没有哭,只是脸上表情很冷,我可太熟悉这个表情了,苛责没能达到预期的自己的表情。
我们沉默对视,舞台上传来钟子玮老师撕心裂肺地把原歌词“送走这七年”改成“送走这十年”的歌声。
我主动搂住辜安隅,告诉他,此刻真的可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