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涌出,林平冲向屋后,响声在林间传开。
林平用手指压着付岚血管近心端,一边抖着手打电话,带着颤的声音响彻林间。
付岚逐渐恢复意识,带着红的手指在林平的衣服上滑动,勉强写下几笔。
警灯长鸣,极速冲向医院。
林平守在门口,一边打电话,但是现在封锁搜查已经晚了,那人早已消失了踪影。
封俞收到消息,从机场急忙赶奔医院,和满身是血的林平在走廊碰面,林平看着衣服上扭曲的血字。
“他怎么样?”
“还在抢救,割伤了静脉。”
林平紧紧攥着手,低声回复,好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猛的站起来揪着封俞的领子将人怼到墙边。
“我问你,之前那次,在酒吧,是你和付岚在一起!?”
“是”封俞任由他死死瞪着自己,脊背狠狠撞到墙上,磕的生疼,也没有解释。
“我c——”
林平听他承认,手背上青筋只冒,握紧的拳头忍不住颤抖。
“我动心了——”
封俞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只是好像有一半的灵魂离体,进了手术室陪着另一个满是创伤的灵魂。
林平举起的拳头突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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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的记忆真真假假,在脑海中接连上演。
“可以和我说说,当年的经历吗?”舒适的靠椅合适的角度,温暖阳光的味道,温柔的声音……
让人放松的环境,容许身处其中的人吐露自己的心结。
“我……小时候的,父母,宽容随和,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我去了一所十分普通的小学,与家庭无关。”
“小岛喜欢橘子,所有相关的都喜欢,包括颜色、味道、气味。”
“那天放学,路上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们从学校翻出去买小蛋糕,然后在巷子里失去了意识,中间浑浑噩噩的过了不知道几天,我不记得了。”
“最后,我只记得,是在海上。”
“范医生……你还要听下去吗……”
范医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他的心结,而他不想说,这是在揭他的伤疤……
视线一转,大雨倾盆
“二哥,这里是哪里啊。”
“我们在山上,顺着山路走就能下山了。”
稚嫩的小手脱掉衣服披在了另一个小小身影身上。
“前面有个屋子,我去看看。”
木门嘎吱一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对上,红褐色在视线里扭曲,模糊了视线。
真相在迷雾之中,隐藏在血色之后。
奔跑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面前的红胀大,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脖颈泛起凉意,生命在流逝。
“二哥?二哥?”稚嫩的孩子音从门外传来,伴着脚步声靠近。
不——别过来——
意识开始模糊,黑暗吞没了他,被困在方寸之地的人满身伤痕,声音却清楚的从水面之上传来。
“两个人,选一个吧,要谁活?”
何必呢,都梦过多少次,我都能背下来了,付岚冷眼旁观,没有任何波动的想,甚至生出一丝诡异的痛快。
陈年旧事,就像曾经新鲜的苹果,经过时间的反复沤制,在封闭的心里腐烂,酿成腐烂的苹果酒,经年过去,还能就着酒味醉一醉。
就这样吧,我这一生,都在大雾笼罩之下。
时间流逝,他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宣判,放任自己向无边的黑暗坠落。
命运的绳索连接着两条生命,恶魔的低语在耳边盘旋,你要如何选择,面对死亡的刀锋。
“付岚——”
下坠的身体猛然顿住。
雾气散尽,下沉的身体被拉住,光线穿透黑暗,明黄身影劈开浪潮。
模糊的光影里,有一个身影特别清晰。
“先别动,医生马上来。”
付岚想动也动不了,灵魂和身体像处在两个空间,一个还在飘着,一个还未恢复感知。
付岚睁着眼睛,直到看清楚封俞,确定自己还在医院里活着,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真正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医生说他的脖子要养一个月,手上的贯穿伤没有伤到筋骨,好好修养即可,短时间内不要说话。
昏迷的时候,付岚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记忆中不想回忆的事情反反复复的重演,没有印象的事情逐渐清晰。
他不想拾取那些记忆,看着窗外的流云,好像那些陈旧的记忆也随着一点一点丢失。
每天只是看着输液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像催眠用的节拍器,他觉得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大雾四起,浮岚暮霭,风俞敛散,穆如和风。
浮动的雾气被黑暗笼罩,疾风温柔,欲吹散阴霾。
[1] 【唐】李贺 《感讽五首·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