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这样。
第二天,洛斯年顶着红肿的双眼起床,站到镜子前,用凉水一次又一次地冲脸。
镜子里的自己非常狼狈,眼睛肿着,脸上有伤,还有水一直往下滴。
他看着镜子,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他并不是只会哭。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哪怕下一刻天就会塌下来。
他会活着。
无论用什么办法。
门外,顾越喊他:“还没好吗?”
洛斯年回过神,关上水龙头,出了门。
顾越给他找了医生,洛斯年低着头,任对方给自己包扎。
医生对他身上的暧昧痕迹熟视无睹,一边干活,一边外放手机。
浮夸的电子音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一觉醒来天塌了!】
【就在昨天,45岁的伯文王子突发心脏病,原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谁知道经过一夜抢救后,居然宣布猝死!】
【国王陛下悲痛欲绝,但不得不面对更严重的问题——他必须选择新的接班人。】
【更狗血的是,伯文王子才刚死,就冒出来好几个国王私生子!】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那我也不管了——皇储之位将会花落谁家?本频将为你持续追踪报道!】
电子音太有活力,洛斯年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这是真的吗?”
医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过跟我们也没关系,谁做皇储,不都是像现在这么活?”
说得也是。
洛斯年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可是,这天他哪怕是待在屋里,也明显感觉到不同。
也许是仆役们加快的脚步,也许是顾越凝重的表情,也许是院外一些隐隐的、不安的交谈。
像是一锅尚未沸腾的开水,已经有细碎的气泡往上冒。
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起初,洛斯年仍然不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直到顾越告诉他,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
过段时间,萧沉也可能会离开府上。
洛斯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间抬起头。
顾越以为他舍不得,气哼哼道:“怎么,你还想跟着走?”
“没有!”洛斯年连忙摇头,温顺地窝进顾越怀里,“我有您就够了。”
顾越低笑:“摔傻了?变得这么会撒娇。”
洛斯年搂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
顾越也发觉,这几天洛斯年对他相当依赖,已经到了黏人的程度。
他只当是那张ID卡的功劳,相当受用,亲了亲洛斯年的脸颊:“等萧沉一走,你就不准再想他,听见没?”
洛斯年看着他,语气很乖:“我只想你。”
顾越心花怒放。
他盯着洛斯年,怎么看也看不够,越是看就越庆幸当初自己不讲理,硬生生把人抢到手。
否则岂不是要错失一个宝贝?
他低笑出声,用力抱了抱洛斯年,在对方耳垂轻轻一咬:“真可惜,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不然......”
顾越没说下去,但洛斯年已经满脸通红。
往常这个时候,洛斯年要么是回避,要么是抗拒。
今天却仅仅是害羞地眨了下眼睛,就抬起眼皮:“我等您。”
太可爱了。
顾越一个没忍住,还是亲了上去。
厮混一会儿,顾越手机都快被打爆了,这才不舍得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
洛斯年没想到,这场危机会这么快消失。
起初他还有些惴惴不安,可是一直等伤好,也没人来找他。
顾妄书的话,萧沉的事,好像真的就这样被人遗忘了。
相反的是,顾家越来越忙碌,渐渐多了许多穿军装的人。
他偶然从门口往外看,还会看见一些黑漆漆的武器,但仅仅是一两秒,又很快被人用布包起来。
就连一无所知的洛斯年,也嗅出了空气里的紧张。
洛斯年也因此安心下来。
一个伶奴的事而已,能有多重要?没人会一直记着的。
洛斯年放松下来,开始在修剪院子里的花枝。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院子里的茉莉花开了,他打算编一束花环,送给顾越。
戴在头上好像有点傻,洛斯年想了想,将花环编得小了一点。
他编得很认真,很用心,手指被刺破了也没在意,将一朵朵娇小的花苞编进去。
日光下,鲜绿色的花环坠满洁白茉莉花,小巧精致,还有可以调整松紧的部分,相当漂亮。
洛斯年这才满意。
他扔掉其余的失败品,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顾越书房里去。
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让他浑身僵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