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梆子声,在溃堤处回荡。
连茉霏的孔雀翎大氅,扫过泥泞,金线绣的百鬼夜行图,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俯身拾起,半截骨哨,哨身刻着的璇玑图残纹,正渗出血珠。
"姐姐听——"
骨哨抵唇的刹那,江面浮起万千磷火,照亮水下森森白骨堆成的行军阵列。
白洛妤的素纱帷帽,被阴风掀起,腕间鎏金镯的锁凰铃,叮当作响。她指尖,拂过焦尾琴,冰蚕丝弦割破雾气,露出堤坝裂缝中的青铜棺椁。
棺盖,突然炸裂,爬出的腐尸,手握前朝兵符,腐烂的声带挤出嘶吼:"凤主...献祭..."
梁哲瀚的玄铁重甲,碾碎尸群,龙鳞护腕在磷火中,燃起金焰。他徒手掰开,腐尸胸腔,抓出团蠕动的水蛭——每只虫体,都嵌着微型骨哨:"有人,在用《招魂引》操纵尸军!"
灾民营地,那原本温暖的篝火,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诡异地变绿。
那幽绿的火焰跳动着,仿佛来自地狱的鬼火。正在熬粥的铁锅里,原本平静的粥面开始翻滚,竟然浮出了一截截惨白的人指骨。
连茉霏手持翡翠笔,毫不犹豫地蘸着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毒粥,在破旧不堪的帐篷上,仔细地勾画出《山河社稷图》的残纹。
在那,缺失的江南水脉之处,一个清晰的工部侍郎的私印,赫然显现。
“好个,清淤改道!”
连茉霏怒不可遏,她猛地掀翻粥锅,滚烫的沸汤瞬间如洪流般,泼向守夜的官兵。那些官兵,被烫得惨叫连连,而在他们被烫破的皮肤下,竟然钻出一只只,令人作呕的带翅蛊虫。
白洛妤见状,迅速甩出手中的冰蚕丝,紧紧地缠住了,那些中蛊的士兵。
就在这时,她腕间的鎏金镯,毫无预兆地突然收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勒断。她强忍着疼痛,果断地扯开士兵的衣襟,只见,其心口处的刺青,竟然是缩小版的璇玑阵:“这是白家暗卫的标记!”
话音未落,阵眼处的血痣,突然爆开,一条碧眼小蛇从中钻出,那小蛇的蛇尾,竟然卷着半卷赈灾银票。
梁哲瀚的龙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过,瞬间将营帐夷为平地。
随着营帐的倒塌,露出了地底埋着的青铜编钟。当他,用力敲响编钟时,江面原本漂浮着的一具具尸体,突然整齐地列阵行礼。
仔细看去,每个亡灵的关节,都系着冰蚕丝,而那丝线的另一端,竟然连着白洛妤的焦尾琴。
“姐姐,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连茉霏那精致的金丝履,无情地踩碎编钟的残片,发出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声响。她俯身,从钟钮中,抽出一支散发着,阴森气息的人骨笛。
笛声,呜咽响起的刹那,梁哲瀚的龙角,竟然毫无预兆地突然暴长,原本坚硬的逆鳞,此刻缓缓渗出令人胆寒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