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宵南是在凌晨五点到达Chaud门口的，隔着两层玻璃，他看见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易晓寒，不知道工作了多久。

他径直往里走，轻轻推开烘焙间的门，没有进去，靠在门边叫人：“晓寒。”

易晓寒抱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碗，手里拿着打蛋器，他听见声音，抬头应道：“南哥，你怎么...这个点过来？”

他看见墙上的电子表，五点零二分，即便尹宵南习惯早起，这个时间也早的过分。

“我想看你做蛋糕啊，来晚了看不着怎么办。”

易晓寒有些呆愣，他知道这个理由真假掺半，但他没有追问那另一半，顺着尹宵南的话答：“这种Timing也要抓，不过你确实来得正好。”

“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戴口罩和帽子，在你右手边那两个盒子里。”

“好嘞。”

尹宵南戴好帽子和口罩走过去，易晓寒正在将棕黑色的蛋糕糊倒进模具里。

“这是巧克力味的？”

“嗯，是不是已经很香了？”

尹宵南眼尾出现皱纹：“是，一定很好吃。”

易晓寒不置可否，拿起刮刀将碗里的面糊都刮干净，在面糊表面拨弄了几下，双手捧起模具，在铺着软布的台面上轻震几次，最后送进预热好的烤箱。

他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台面，把用过的刮刀、量杯勺子、打蛋器搅拌头统统扔进那个装过面糊的不锈钢碗里，塞给尹宵南：“帮我洗一下。”

尹宵南一时间愣住，抱着那个大碗呆呆地和易晓寒对视。

“你不是来给我打下手的吗？”

易晓寒一套连招行云流水，太过理所当然，尹宵南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动机，还没等他怀疑完，易晓寒又动了，作势要将碗拿走：“那我自己洗。”

尹宵南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举高：“我洗我洗，我就是来帮忙的，当然我洗。”

易晓寒的笑意太盛，薄薄的口罩形同虚设：“嗯，辛苦尹老板。”

句尾的声调上扬，如同狡黠狐狸露出的尾巴，尹宵南心甘情愿地被拿捏，扔下一句“你呀”之后，抱着一堆工具转身往不锈钢池子去。

两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水池边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有些刺耳，易晓寒仿若未闻，心不在焉地对着厨师机，差点将面粉和糖弄混，连要放几块黄油也忘记。

那两个字里的宠溺太明显，易晓寒不是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他更不愿意自欺欺人，嘴硬说什么错觉，他已经感受到了偏爱，做不到视而不见。

易晓寒克制不住欣喜，又没办法地害怕，他至今没能摆脱从那个冰窟带出来的湿漉漉的寒气。

水声早就停了，厨师机工作的声音很规律，尹宵南见易晓寒发呆，只以为他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你起得太早了。”

易晓寒回过神朝尹宵南很温柔地笑了笑，也没说要不要休息，转而提起别的事：“晓北昨天约我吃饭。”

尹宵南挑了下眉：“易老师，用词要严谨，是我们三个一起吃饭，别说的跟你们俩要单独约会似的。”

“你怕我把晓北拐走啊。”

易晓寒无比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样的试探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

“我怕你拐走她，把自己累死，她太能折腾了。”

哪儿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明明尹宵南自己也是个爱折腾的。

易晓寒这样想，就这么说了：“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话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让你累过？”

是啊，一分钟前还让他休息。

厨师机和烤箱运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尹宵南和易晓寒之间的空气却安静的像停止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