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攥在鹤来手腕,陈竹年语调泛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那你想谁买。”
鹤来瑟缩地往后退,后腰却被陈竹年死死扣住。
他别过视线,犹豫再三。
“与你没有关系。”
这句话并非他赌气,而是客观陈述。
拍卖前后,包括后续与方止凡切断主仆关系、隐藏坐标、进行更换身份的手术……等等,鹤来早已安排好。
陈竹年的出现是个未知的变数。
但并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鹤来被陈竹年强行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一边脸被压在陈竹年胸膛上,鹤来能清楚听见他快速又强有力的心跳声。
鹤来难耐地小声喘气,手圈在陈竹年脖颈处,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贴紧,却都沉默寡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陈竹年很轻地冷笑一声。
“和我没关系。”
陈竹年手抚上鹤来侧脸,动作缓慢又轻柔,却让鹤来忍不住发颤。
他眸光暗沉,长睫在眼睑处留下一排阴影。
指腹往下,钩住鹤来耳垂,将其揉成圆润的肉球,鹤来在他怀里闷哼一声,陈竹年便将食指按压在鹤来滚烫发肿的腺体上。
电流瞬间从体内滑过,鹤来昏昏沉沉,腺体好不舒服,他却没力气挣扎。
直到他听见陈竹年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和我没关系,但很容易被我摸得有反应。”
鹤来眼中盈满眼泪,想挣扎的手腕被陈竹年紧紧攥住。
因为他和陈竹年曾经绑定过主仆关系,所以才会这般敏感。
尖牙抵在陈竹年锁骨处,鹤来磕磕绊绊地咬了一口。
温热的眼泪一下落在陈竹年衣领处。
陈竹年便放开他,指腹却还在鹤来手腕抚摸。
安抚的信息素很快充满鹤来鼻尖。
鹤来舒服地哼一声,眼泪也止住。
半晌。
陈竹年嗓音沙哑,问他:“鹤来。”
“你这么对我,你有心吗。”
鹤来呼吸停滞。
他很快地眨眼,有些慌乱,又莫名难堪:“我,我知道你们人类口中的‘心’通常代表两层意思。”
“我拥有生物心脏,但,”他停顿,“第一代父亲曾告诉我,仿生人天生是没有心的,即使觉醒了自我意识,仿生人也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有可能获得人类希望的,精神层面的‘心脏’。”
“所以我,我……”鹤来低下头。
他想说或许我曾经有,或许我未来会有。
但话滚至嘴边,他又想起第二代父亲对他的评价,鹤来便闭嘴。
过了半晌,他抹了下眼尾的湿润,结巴着说。
“我是残次品。很难很难达到你的期望。”
碎成两半,上面还沾有鲜血的耳钉孤单地被放在床头柜上。
没了耳钉的控制,陈竹年情绪很难保持稳定。
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脑内好似有无数念头在打架。
甚至到了快要发疯的程度。
因为不想再看到小人机缩在门边悄悄哭,所以他在收到信息的瞬间便起身出发。
没带替换耳钉,情绪、腺体、信息素也跟之前一样,乱七八糟。
重逢到现在,一直是他单方面用信息素安抚鹤来,陈竹年自身腺体状况依然差到郁结三天两头就想给他下病危通知书的程度。
就这样。
就这样,即使鹤来不给他一点信息素,即使鹤来从未明确表示过是否真的喜欢他,即使鹤来一而再,再而三骗他。
他还是被勾得心甘情愿贴上来,假装忘记五年前对方曾毫无理由地不辞而别。
倘若鹤来不想提起过去,陈竹年也可以永远不问。
可对方真的在意吗。
整个过程,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担心吓到鹤来。
担心鹤来过得委屈。
但鹤来担心过他吗。
所有的亲近,所有的主动和小心翼翼试探,只是为了求他不要参加拍卖,求他不要再与鹤来有任何牵连。
对么。
陈竹年深呼吸两回。
企图压抑内心汹涌起伏的坏情绪。
他冰冷的指腹揉搓鹤来柔软的耳垂。
“我们之间的事情还得慢慢算。”
他咬牙切齿。
“怎么可能如你所愿。”
鹤来瞬间抬起头来,看他。
“什么。”
对上陈竹年漆黑的眼眸。
眼底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感情。
鹤来心里一颤,下意识别过视线。
听陈竹年齿间碰在一起。
糟糕的情绪没有耳环的控制后,迅速蔓延。
陈竹年放开鹤来,再将床尾的西装外套拿过来,像之前那样,径直盖在鹤来头顶。
让他的信息素严丝合缝地包裹鹤来。
他没回答鹤来的问题,只说:“需要信息素就给我发消息。”
没让鹤来说话,陈竹年起身将置于床头柜的耳钉装进透明收纳袋,又把受伤的耳骨上鹤来亲手给他贴的创口贴撕下,丢进垃圾桶。
然后打开一旁蓄水台的水龙头,手伸过去,让冰冷的水流缓缓冲刷手腕。
整个过程,陈竹年沉着眉眼,长久沉默。
水声哗啦,终于止住。
细长的水流在指尖凝成水珠,滴答落在台面。
安静地将屋内一切收拾好,再看一眼厨师发来的早餐菜品,陈竹年让管家确定鹤来住所地址。
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鹤来怔到现在,终于回过神。
他将陈竹年披在他头顶的外套拿下,在陈竹年按下门把手前抢先说:“等等。”
陈竹年好像没听见。
鹤来把西服外套递过去,说:“我……我不需要你的衣服,也,也不要你的信息素了。”
“我还不起。”
衣服实在太贵,鹤来不确定成为人类后他的生活是否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好转,为了攒够欠陈竹年的十五万,鹤来痛苦吃了三年绿叶菜。
不想再吃。
鹤来难过皱眉头。
陈竹年动作停住。
他微微侧身,室内灯光只集中在床头一点,门口几乎看不见什么光亮,以至于鹤来看不清陈竹年的表情。
或许不太好。
鹤来想。
陈竹年目光停在鹤来身上好一会儿,终于,他一字一句说:“你欠我的,一辈子你都还不完。”
人类总是喜欢将事态夸张化。
鹤来吸了吸鼻子。
有点委屈。
他也来了脾气:“我不要。”